四风从大堂的侧门出了酒楼，冷冷的冰雨让他紧了紧衣服，起来一身鸡皮疙瘩，但整个人瞬间精神起来。
他掏出烟来点上，缓缓吐出烟雾。
“嗯？酒楼的车？这个时候出去干嘛？算了！不管了，肯定又是张怀那小舅子干的，出去也好，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儿，省得留着碍眼！”
要不是看在张怀的面子上，早就撵出去了，这种废物早十几年根本不会被他容忍留在手底下。
“哎——都变了，大哥变了，我们也都变了。”
不提四风因为混不上台面独自伤感，大堂里跟着刘清源接客的唐忠汉却是春风得意，满面红光。
知道自己声带受过伤，说话声音很难听，所以他也不说话，就跟在刘清源后面鞠躬。
身边的服务生穿梭不停，往来的尽是身穿礼服的豪门贵妇和她们的配偶。
“张叔叔，您来了！路上辛苦了，爷爷已经在里面了，您快进去喝杯热茶！”
“啊！王姨！好久没见您，差点没认出来！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姑娘来了呢！
我妈妈在里面陪其他阿姨们，您快进去吧！外面冷！”
……
等到快六点半的时候，客人总算来得差不多了，刘清源也累得够呛，但收获满满，在家族关系网中彻底展现自己。
“呼！老唐，这里你先盯着，我去上个厕所，不用管我。”
他松了松领带，喘口气，朝偏厅的洗手间走去。
“真够累的，不过老鬼这下没法拦着我进集团了！玛德，今天老鬼不来，肯定又去找那小三去了！
等我上了位，就把你财路断了，小三也给你抢过来！
哼哼！”
刘清源心想着，因为久站而僵硬的身体都轻松了不少，心里的阴暗和得意在此刻上升到了顶峰。
穿过人群的时候，他打了个冷颤，只以为是受了冷风，却没看到一道冰冷的眼神凿在了他的后背上。
“倪哥！这个菜我送完了，内急！我去上个厕所！”
陈成跟领班打了个招呼，在人群中不起眼地向偏厅的厕所走去。
“人呢？”
明明不过是差个十几秒，陈成却没在厕所看到刘清源的身影。
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来到六点四十五分，马上就会有人来找刘清源做宴会前的短暂演讲。
“不能让他发现了吧？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开门找！”
陈成心里下定主意，回头观望了一眼身后没看到有人朝这边来，直接把别在白色衬衣内的军刀掏了出来，紧紧握在右手中。
他的手心冒出一层细汗，肾上腺素飙升，心里的兴奋大过紧张。
“咚咚咚！”
他敲响了靠近洗手池的第一扇门。
“刘少爷？刘少爷？
该你上场了？你在里面吗？”
没人回应，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依旧是无人应答，他索性冒险趴下身子去看，却一双脚都没看到。
“遭了！”陈成心里一惊，以为是计划泄露，刘清源已经发现端倪藏起来了，迅速站起来把军刀扔进洗手池旁边的垃圾桶里，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褶皱的衣物和表情，镇定自若地走出厕所。
“过去了一分半的时间，按照计划嵩山会在五十五引爆炸药，我得赶紧出去，和他一起撤离！”
他一边不慌不忙地走着，一边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同时留意着墙角那些保镖的站位。
让他感到疑惑的是，他们似乎并没有要合围自己的意图，酒楼出口近在咫尺，总不能外面才是真正的天罗地网吧！
突然，唐忠汉那阴柔的声音闯入了他的耳朵。
“少爷！少爷！马上五十了，老爷让你去准备五十五的演讲！”
只见刘清源确实是从偏厅那边走了出来，只不过身形有些不稳，一只胳膊搭在唐忠汉的肩膀上。
“该死！”陈成这时哪里还不知道，刘清源去的根本不是厕所，而是毒瘾犯了躲到那没人的偏厅吸毒去了。
“难怪没找到你！看来是白紧张了。”
陈成松了口气，既然一切都是自己的误会，那就继续今晚的计划。
他不动声色地往唐忠汉和刘清源身边靠近。
此时此刻，唐忠汉已经意识到刘清源刚刚借口上厕所去吸毒了，完全没办法做什么演讲了。
情急之下，他决定先把刘清源送到楼上的办公室去，免得他在外人面前出了丑，连累了他。
“喂！你们两个！过来！”
他挥手招呼离得最近的两个服务员过去，把刘清源交到他们手中，说道：“少爷身体不舒服，把他送到楼上休息，然后把门看好，闹出多大的动静都不能放他出来，等我来了再说，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陈成和另外一个服务生异口同声道。
然后两人便架着身体开始疲软无力的刘清源上了楼，送到楼顶的总经理办公室，放到沙发上。
“啊啊啊～啊～别走！宝贝！康忙！”
“好热啊！我要喝水！给我水！水！给我倒水！”
刘清源闭着眼睛，沉浸在毒品带来的幻觉之中，撕扯着西服衬衫的衣领，张开嘴嚷嚷着要水喝。
陈成和旁边的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知所措，明显是第一次看到吸毒的人。
他微笑着建议道：“要不你去楼下给总经理说一声？这里我看着就好。”
那人只想远离刘清源这个麻烦，宁愿下楼去躲远点，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牵涉其中。
他点点头，连话都没说，就逃跑似的开门出去。
“水呢！给我水喝！”
陈成回过头，沙发上的刘清源正在像一只蛆虫一样来回扭曲着身体，脸上泛着潮红，燥热难耐。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半边天，轰隆隆的雷声紧随其后，雨点随之变密变大，淅淅沥沥的雨声加速、再加速，化作激烈的鼓点敲打在玻璃上。
“水？马上就给你水喝。”陈成笑着说道，走到办公桌旁，拿起四风泡茶用的热水壶，里面装满了烧开不久仍然滚烫的热水。
“水！水！水！”
“别急，刘少爷，先回答一个问题，我就给你水喝。”陈成提着水壶站在刘清源身边说道。
刘清源还保留着一点神智，没有察觉到氛围已经突变，但渴望喝水的他下意识地问道：“什么问题？”
“双曲余弦函数和反双曲正弦函数哪一个是偶函数？哪一个是奇函数？”
恶魔！
哪里来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