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东西这事儿还远没结束,一到学校,上体育课专用的运动鞋丢了一只。田梦那心情,也只有莫名其妙丢过东西的人最能理解了。贵重的东西丢了,心疼;寻常的东西丢了,心烦。
田梦在心里狠狠诅咒:哪个杀千刀的拿我东西!不得好死!
但转念一想,诅咒要是有用的话,要警察和监狱干什么。
田梦肩膀下垂,带着缓慢的步伐,沉重的心情,慢慢走向教室。
一到教室,骆时安也是没看见田梦毫无表情的脸,待田梦坐在座位上,他热情洋溢地举着一个长长的红盒子,欣喜地说道:“看看我找到了什么?”,一下把盒子拍在了田梦桌上,扬起他骄傲的头颅,一手撑在桌上,一手叉着腰,浑身那股得意劲,就等着夸奖呢。
田梦看着某知名黄金珠宝的大名印在红盒子上,惊恐万状,“啥?你买的黄金的啊?”
一声惊呼,周围的同学都静静地转过头看了过来,好似察觉到这样盯着人看不礼貌,又回过头去,但那感觉,像是瞬间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覃知瑶仍目不转睛地看着,面沉如水,谢思南拿着一本书看着,没有动,但田梦知道,她在认真听着呢。
骆时安一下子红了脸,局促了起来,笑着道:“不是,这只是个盒子,我妈的首饰盒,你打开看看,我妈说这个筷子挺好看的,在东区大商场去找到了风格和你那个很像的,很漂亮的筷子,你快打开看看。”
田梦赶紧打开,怎么说呢,好消息是,这绝对是一双漂亮的筷子;坏消息是,这是和原来的筷子完全不同的一双筷子。田梦心里清楚,骆时安已经很尽力了。
田梦慢慢开心了起来,而她的开心并不来源于筷子。她笑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买了一双黄金筷子呢。”
“你才吓死我了,谁那么大家当,吃饭用黄金筷子啊,给你个盒子,以后别乱丢,用过就擦干放好嘛。这个筷子是用了一种新型材料,耐高温,防腐,还和你那双风格很像,纯色的,我妈很喜欢。”骆时安乐呵呵地说着。
这双筷子比田梦的筷子长一截,通体淡黄色,比田梦的筷子粗一点,一眼看去,就是双价格比较昂贵的筷子。
“筷子很好看,谢谢你了,多少钱?我给你。”田梦看着骆时安。
骆时安难为情地摸着后脑勺:“一双筷子,又不贵,给啥钱啊,我家买了一套,送你一双,就当稿费了。”
田梦笑了笑:“那行,不跟你客气了。”
覃知瑶满眼愤恨,扭过头去,谢思南翻动着她的书籍,骆时安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同学们神色如常。
田梦想起来了,扭过头,说:“原来那根筷子呢?”
骆时安一边手忙脚乱地掏书包,一边说:“一根筷子也用不了啊,你还要啊?”
田梦没有一丝犹豫,不住地点头:“要啊。”
“在包里,等一下哈……找到了,给你。”骆时安递给田梦。
体育课上,体育老师一眼就看到了田梦的与众不同,他好似带着怒火,“田梦!”
“到”田梦回答道。
“出列!为什么不按规定穿运动鞋?”体育老师不苟言笑,声音洪亮,听上去接下来大事不妙。
田梦跨出一步,心中恐慌,该不会罚她吧。她的脸一下子开始发烫,但仍鼓足勇气,大声回答:“报告老师,我的鞋丢了一只。”
后面一帮同学传来了爽朗的笑声,田梦站得笔直,体育老师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两眼一瞪,轻轻摆了下头,无谓地笑笑,马上又严肃起来:“田梦!自由活动!其他同学都有!热身运动!散开!”
什么叫因祸得福,这就叫因祸得福,田梦很喜欢自由活动。
自由的时间就应该去做点自由的事,她就趁着同学们都在热身运动的时候,跑去小卖部买了一大袋辣条和一瓶可乐。学生时代能与辣条媲美的零食,怕就只有干脆面了吧。但这些东西,在母亲大人眼里,都是垃圾食品,是不能吃的,家里从没买过这样的零食,自从同学给她分享过之后,她对这种味道就很上头。有一次买回了家里,可是被母亲大人唠叨了大半天,在家是万万不能吃这个的。现在母亲大人可是管不着了,她实现了辣条自由。
拿着大袋辣条一屁股坐在石阶上,看着所有人都在运动,她吹着小风,吃着辣条,倒是惬意。
热身运动刚刚结束,骆时安、张云舟和邱允泽就跑过来,唐宛婷姗姗来迟,像个优雅的女王。
张云舟挥着他的手:“田梦,我们不是想吃你的辣条,我们是来关心你的鞋子。”
田梦嘴角带笑,把辣条递给他们,她从不吝啬分享美食。
他们在石阶上坐成一排,大袋辣条传过来又传过去,边吃边说,嘴也是很繁忙了。
张云舟发出嘶哈嘶哈的吹气声,说:“听说你已经丢了不止一样东西了?”
田梦无可奈何地点着头:“是,接二连三的,怕是接下来还要丢东西。”
骆时安翻动着辣条,试图让辣条露出一截,说:“肯定是计划好了的,就瞅准你没在的时间干的。”
邱允泽看着操场上运动着的人群,目光深邃,郑重地说:“不能再发展下去了,到时候你衣服裤子一样样的都不见了,多烦啊。”
唐宛婷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我觉得是那个坏坯子干的。”
田梦身体往后一仰,双腿伸直,双手托着身体,转着头,闭着眼睛,片刻,说:“哎,我不知道。”
骆时安把辣条递给邱允泽,说:“我觉得你还是先跟宿管老师说一下这个事,如果她管不了,就跟周扒皮说,让他管。”
“宿管老师上次隔壁寝室的钱丢了都找不到,跟她说有什么用。”田梦说。
“不是让她给你找东西,而是给她说清楚你丢东西的时间,让她帮忙注意着你不在的时候,你们寝室的人离开和回来的时间,要是再丢东西,你就马上跟她说,然后你让她在查寝的时候,给你们整层楼的人都说这件事,让同学们保管好自己的东西,互相留个神,看到有同学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或者不是别人宿舍的人在别人走后去别人宿舍的,都可以告诉宿管老师。”骆时安耐心地说着。
“我看可行。”邱允泽身体微微前倾,点头表示赞同。
“哪用那么麻烦,我看把那坏坯子揪出来对质。”唐宛婷愤愤不平。
“还是骆时安说得对,你怀疑别人,但没见到,没抓到,没证据,真冤枉了别人也不好。”田梦深思熟虑,心中已有了打算。
“田梦,我觉得你还可以再请我们吃一袋辣条,这袋太少了。”张云舟看着见底的辣条袋子遗憾地说。
邱允泽轻轻拍了张云舟的头:“别吃了,走!去打球!”
田梦拿出纸巾分给大家,收拾好垃圾,和唐宛婷一块儿玩去了。
阳光洒满了操场,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回荡。打篮球的同学,若是进了一球,他的朋友们便会欢呼着,击掌庆贺;打羽毛球的同学把羽毛球打上了高高的树梢,便会迎来小伙伴善意的嘲讽;跳绳的同学,比赛着规定时间内,谁跳得最多;还有踢毽子的,你来我往,展示着高超的技术……此刻的校园充满活力。
田梦把事情告诉了宿管老师,宿管老师给大家说过之后,果然东西没再丢了,虽然没抓住那个人,但不再丢东西也很好了。
日子若是能平静得像风波不兴的池水,未尝不是件好事。
田梦看着从陈子文那里要过来的当下流行的校园言情小说,专注地盯着页面上的文字,被书中情节深深吸引,脸上不时闪过一阵笑意,书页在指尖轻轻翻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魏薇和杨清荷手拉着手,神色慌张地从前门走进来了,径直走向田梦,魏薇掏出一封信,她脸上映着一层淡淡的阴影,眼中透出忧愁,那神情,似乎在努力抑制着内心的不安。她们围在田梦身边。
田梦思绪从书中抽离,抬起头来,见她们送了信还不离开,问:“还有什么事吗?”
杨清荷脸上带着少有的严峻:“你回不回信?”
田梦坦言:“不认识的同学的信不用回吧。”毕竟认识的人写的信会自己来送,不认识的人才会委托别人帮忙送信。
魏薇眼神中带着紧张:“你必须要回,在周末放假之前给我,他下周跟你约时间要见你。”
杨清荷嘴唇微微抿着,终于开口:“你知道这信谁给你的吗?”
田梦看着她俩的这副大敌当前的模样,眼中写满了困惑,问:“是谁很重要吗?我又不认识,也不想认识,你俩帮我推了吧。”
杨清荷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言语中透着慌乱,“我俩都是被他喊住,被迫帮忙送信的,他是冉博文那一伙人里面的老二,叫武千山,你可别惹着他,他们那伙人混社会的,势力很大的,我们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冉博文是上上一届校队的,他不应该已经毕业走了吗?那个什么武千山怎么还在这儿?”田梦问。
“他出了点事,具体什么事我们也不清楚,留了一级,在这届毕业班,全校没人敢惹他,你别惹着他啊,顺着他来,你总有落单的时候。”杨清荷眼中的担忧仍未散去。
“那贺凌风跟他什么关系?”田梦开始紧张了。
“没有关系,凌风哥哥只是喜欢打球,经常一起在九中打球而已,可不会跟着他们为非作歹,欺负同学。”杨清荷可以找不到自己的作业本,搞不懂太难的数学题,忘带老师发的重要资料,但在跟贺凌风有关的事情上可是一点都不糊涂,田梦信她。
她们走后,田梦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惊雷击中,呆呆坐了许久,默默沉思。
她对混社会最初的印象,也就邱允泽给她推荐的影片里面见过,她根本无法理解男生之间的那种哥们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成天因为一些事情打打杀杀,好勇斗狠,这些在男生眼中很酷的事,在她眼里根本就是不正经的人才去做的,那样的人,还是好人?什么样的人叫好人?什么样的人是坏人?
现在这个人又是好人还是坏人?为什么要见我?他会是那种混混吗?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耳朵上挂着闪亮的耳钉,身上纹着左青龙右白虎那种纹身,衣着松松垮垮,花里胡哨,走起路来又懒散又不可一世,浑身上下都在挑战着世俗的权威,推崇暴力为王,胜者为王,信奉拳头上的天下。
田梦把小心收好的信带回宿舍仔细研究,她想透过书信,猜测这个传说中混黑社会的人,会是怎么样的人。打开信一看,也没什么格外奇特的地方。
田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