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县位于河州西南,是河州与黔州的接壤县,也是古时“盐绸古道”的重要中转站,因境内多山,林深树密,野兽众多,耕地稀少,故而人口不丰,财赋不振,且极为依赖商路。丰县此名,完全是阖县上下对未来心存期盼而取。
前期有大贼李三娘盘踞在要道“飞狐径”,使得商路断绝,丰县无力剿灭,只得闭城自保,这更使得李三娘猖狂无比,四处出击,掳掠城外各村镇财富,迫使大量乡民弃家而逃,丰县各地物价腾起,光一斗粮食就被抬到了二十枚永熙大钱的历史新高,部分穷苦民众甚至被迫卖掉儿女为仆,民生极为艰难。
自李三娘被李独霜派秦永昌剿灭之后,商路贯通,憋闷坏了的各路行商重新使丰县繁荣起来,逃难的乡民知晓后遂结伴返乡,也带动了一大批山民下山。
丰县正是此次返乡潮的重灾区,仅丰县一地就有返乡乡民两千人,而整个丰县城内登记在册的人数也不过六千余人。以丰县目前的县衙统筹能力无法妥善安置这两千人的衣食住行,所以李独霜在青涧城下拨的银两、粮食以及工匠都重点照顾了丰县。
此时落日已藏到了山梁后面,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来,时辰应是申时三刻,马上临近酉时,城门守卫正在收拾器具,准备关门落锁。遥遥听到远处有人在呼喊,守卫望着城外官道和道旁两边茂密的树林,却没见到人,在靛蓝色天空的存托下,显得格外阴森。
守卫想起了家里长辈说过关于城外游魂的故事,尤其是喜呼人名的索命鬼,吓得一哆嗦,手里动作加快,招呼同伴合力将沉重的城门往中间合上。
就在即将合拢之际,“夺”的一声闷响从大门上传来,守卫伸头一看,却是一颗碎银被人投掷过来,因力道过于大,使得碎银镶嵌在了城门上。
守卫眼见银两,立时将鬼故事抛到一边,努力扳着门上的碎银,即使又扣又扳,碎银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官道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守卫定睛一看,却是两匹快马转出,踏踏而来,不一会就到了跟前。为首作富家公子打扮,护院颇为壮硕。
却是急忙赶路的李独霜和吴佩甲二人。
守卫正待厉声盘问,吴佩甲也了一眼,下马上前将碎银轻松扣下,抛了过去。
守卫接过一掂,霍!起码有一两,顿时眉开眼笑,连忙挥手让二人进城。
二人牵着马行走在街上,努力从暗淡的天色中辨认客栈旗帘。这丰县明显比怀远县凋敝许多,店铺稀少,大街杂乱,许是酉时的缘故,街上基本无人。
好在丰县狭小,不一会就在城南找到了一处客栈,投宿住店。
趁着吴佩甲放置行囊,收拾房舍之际,李独霜靠在柜台上,抓起桌上瓜子,磕着与客栈掌柜攀谈起来。
“老哥贵姓?”
掌柜正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核算今日收益,头也不抬地说道:“免贵姓邢。”
“巧了,我有一位故人也姓邢,这个姓可不多,没准你们认识。”
“哦?他是哪里人士?”掌柜诧异地抬起头,思虑自家族人的分布地。时人极重宗族,行走在外,遇到族人都会帮衬一把。
李独霜认真回忆了一下,呸呸吐出瓜子皮,吴佩甲好像说过暗影都是来自一个地方。
“雍州。”
掌柜摇摇头,许是久远之前另一支族人分过去的吧。不过也因此将李独霜视为朋友,关系更近了一步。
“公子想问何事?只要是本地之事,老哥我应是都知晓的。”邢掌柜拍拍胸口,自信说道。
“邢老哥可知城外返乡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