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雅室之内,芙蓉纹路的风窗半开着,夕阳柔和的阳光透过金丝蔑帘筛进屋内,变成了零碎斑斓的光点,跳动在重重烟云罗帐之上,随着微风带动帘子而起伏不定。
就在这时,帘子略微动了一下,罗帐之前就突兀出现一道窈窕的身影,只见她半跪下,低声禀告道:“禀香主,李独霜已经回到了永平坊。”
重重罗帐之中坐起了一名女子,依稀可见身形略微有些丰满,闻言叹了一口气。
“前些天师姐把魂牌送过来后,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因为那几天乃是月初,会降低魂牌至少三成的实力,所以稳妥起见拖了几日,却没想到李独霜这厮雷厉风行,短短数日之间就平盗匪,改商税,让河州愈发兴旺。”
“说真的,这样一位人物,我都不忍心送他上路。”女子拨开了红色床围,露出了面貌,赫然就是春风楼老鸨。
话虽如此,却见她从床边秘格拿出了那个阴沉木盒子,深吸一口气撕开符篆,打开后只见一块小小的木牌静静地躺在里面,木牌上刻有人名和生辰八字,字如蚊蝇般大小。
老鸨拿出两根墨色火烛,点燃之后,墨绿色的火焰伸缩不定,腾起一股白烟,她随后闭目凝神,不一会手上覆盖了一层莹莹亳光,随即立马将木牌取出,供奉在烛火之间,嘴里念念有词。整个过程兀长而枯燥,老鸨却显得认真而专注,不过额角逐渐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直到月升日落,星光璀璨。
就在这时,只见木牌乌光一闪,散发出深沉的黑烟,散逸开来,却被墨绿烛火散发的白烟限制了范围,黑烟逐渐翻滚,凝聚成了一个小人,看容貌依稀为一老者模样。
老鸨不敢大意,恭敬地拿出一张红纸,上面写有李独霜的姓名和住址,用墨绿色火焰点燃,没多久化为灰烬,而小人仿佛得到了命令一般,蓬地一下散为黑烟,突破白烟,消失不见。
老鸨松了一口气,抹去汗水,跌坐在旁,散去护身的荧光,一边调息恢复,一边等待小人回归,在她看来李独霜已经是个死人了。
此时已近深夜,小院的灯笼孤独地闪烁着,在微风中一晃一晃,映照着院内时明时暗,在树枝的干扰下,各类奇形怪状阴影顿时如同活了过来,张牙舞爪地表达自己的恐怖。
书房仍然亮着,在灯火的照耀下,李独霜正在奋笔疾书,给座师写信,将这段时间的作为详细告知,希望老师能给一些意见,自己也好总结得失。
此时微风拂过,风窗嘎吱作响,吹得灯火明灭不定,李独霜见状赶紧起身,一边以手护住灯火,一边将风窗关小了一点,却没注意一道黑气在李独霜头顶凝聚成形,重新化为一个小人。
类似老人的脸上面无表情,只见它裂开嘴,直达下颚,身形一动,往李独霜身上扑了过去。
或许是李独霜命不该绝,正巧仆人老黄推开门,打算给灯盏里添一些灯油,见到此景惊呼一声,东厢房顿时有所动静。
李独霜转头看去,见老黄盯着自己头顶,有过被刺经历的他立即一个前扑,躲过小人的下扑,然后立即往门口跑去,并一边跑一边让老黄也赶紧走。
老黄闻言没有马上跑,他眼见小人下扑失败后立即于空中一个转向,迅速往李独霜的后背袭来,虽然李独霜身手较为敏捷,但明显小人的速度更胜一筹,一个呼吸就来到了李独霜身后,即将触及后背。
老黄看着跑近的李独霜浑然不觉,还招呼他快走,遂心一横,枯瘦的双手搭住李独霜的一个肩膀,扭身一推将他推出书房,自己却往小人扑去。
小人一瞬间没入其身,老黄顿时僵住,浑黄的眼睛瞪大,迅速黯淡了神采,扑倒在地。只一个呼吸,小人吃饱喝足一般闪现出来,眼睛一扫,透过墙壁看见李独霜的身影后,迅速透墙而过,直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