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的鞭打声再次响起。
哒哒哒——
划破寂静的空气,声势十足,已结冰的潭上惊出了数个大大小小的裂纹。
墨衣女子孤立在幽深的潭水畔,黝黑的发丝披在肩膀后边,身形优长,若非她手持鞭柄,眼眸泛红,呈现癫狂的姿态,理应被称为优雅端庄的女子。
她手一挥,那已血迹斑斑的鞭子甩出了残影,再次落到一白衫上。
“哈哈哈哈!”狂笑,痛苦而悲凉,她仿佛被世间囚禁许久,唯有看到温湿的血液,才能换取一丝清明与解脱。
处在冬季,天公怜人,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洁净的雪花。
雪花飘到树梢上,洒在潭上,舞入少年的发丝里,衣裳旁,手臂上。
少年早已皮开肉绽,迸发的血液如同一条条的小溪流,沿着肩背徐徐流下,划过指尖,滴落在青砖上,溅出血花。
少年寂静无声,让人错以为那伤势不在他身上。
只是那被紧抿的双唇,泛红的眼角,出卖了他的情绪。
少年站的笔直,墨黑的眼眸直视前方。
顽强,不屈。
*
假山后边,一青衣角微微露出,少女嘴唇青白,两手微微打颤。
“玉淮,大魔头都被鞭打三天三夜了,怎么还没晕过去。”
少女颈间的玉饰闪了闪,“毕竟是鲲族人,恢复力惊人。”
也是,否则百年后人界怎么会轻易覆灭。
司一涵右手紧紧压住肚皮,为了不昏迷过去,狠狠地吸了口气,试图增加充饥感迷惑大脑——她已经饿了整整三天了。
哗——
一个重鞭划破空气直击少年头部,终于,他如残破的羽毛,缓缓地落到地面。
看着细碎的血迹昏湿了少年纯白的衣裳,司一涵眼前一片冰寒。
她回到百年前就是为了置他为死地。
凝视眼前破布般血红的衣裳,黑衣女子兴致大发,连续增添数十道裂痕,它们犹如一条条蜿蜒的赤红巨蟒,狰狞地附在白衫上。
少年蜷倒在地上,踢了踢,毫无动静,黑衣女子骤然失去了兴趣,仰天长笑,缓缓离去了。
又过许久,待黑衣女子再无身影,司一涵轻步上前。
脚踩在新生的雪地上,青靴触地,雪地荡出“嘎吱嘎吱”的叫唤声,警惕,告诫,批判。
手中提着短匕,司一涵咽了一口,虽说自身实力不弱,但着实没有亲自杀过生。
看着眼前男子的伤势,司一涵微微皱眉。
“不可心软,他杀了你多少同门。”
胸前一片滚烫,玉淮蕴着怒气。
咬着牙,匕首自戳而下,匕间点到白颈上,仿佛强行撞上顽石,“咔哒”,应声断开。
颈上只留下划痕,不能伤及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