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一声孩童般的嬉笑声将钟离的视线拉回了镜子。

钟离像是看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惊慌失措，双手撑在床上，屁股一个劲地往后挪，两只小腿胡乱地朝前踢去，直到后背撞到床头板才停下。

他脸色苍白，喉咙咽了咽口水，吓得冒了一身冷汗。

笑声依然回荡在小小的房间里，余音绕梁。

镜子里，一个小孩身形的小丑正对着钟离站着，上躯微微前倾，捧腹大笑呢，似是一个小丑在观众席看着台上马戏团的小丑拼命逃脱老虎的血盆大口。

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这并不好笑，他也是小丑，看到的不过是自己取悦别人的惯用手段，他怎么会觉得好笑呢？

“你是......你是谁？”钟离唯唯诺诺地小心询问。

“我就是你啊，我叫钟离，你不也是叫钟离吗？”镜子里的小孩透过小丑面具，嘴角一抿，邪魅一笑。

钟离小心翼翼地坐直了起来，透过面具看到了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孔，他用几近怒吼的声音喊道！“不！我是真的，你...你是假的！”

小孩钟离也坐直了起来，轻哼了一声，像是遗憾地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说得清呢，面具一带，谁看得出来你是谁?谁又在乎你是谁？”

“换句话说，谁是面具下的钟离重要么？”

小孩钟离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来到镜子前，一只脚踩在镜面上，一层层荡起涟漪。

然后踏了出来！

“你别...别过来！”钟离拿起两个枕头就朝其扔去，试图阻挠其靠近。

但是钟离所做一切不过徒劳，枕头在还未靠近小孩钟离时，时间像是被拉长了几十倍，你甚至可以看见两个枕头顺时针地一点一点转动，沿着抛物线缓缓地挪了过去，即将撞到房间的墙壁。

枕头还没碰到墙，下一刻，小孩钟离瞬间闪现至贴着钟离。

两人面对面，两个面具几乎要碰到了。钟离冒牌货的眼睛里看清了自己耷拉着的眼睛。甚至能感受到冒牌货说话时呼出气体的温度。

“啪嗒啪嗒......”

“放心吧，哥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都是小丑，我是不会害你的。”

他信誓旦旦地说，仿佛钟离才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孩，为了打消小屁孩的疑心所特意用坚定的语气说这句话。

“你才不是我呢！离我远点，我有桃木剑的，你......快点滚！”

剧烈的压迫感压地钟离喘不过气，他张大嘴巴，贪婪地吸着空气，一只手摸索着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掏出一把约为30厘米的桃木剑，用剑尖抵着冒牌货的胸膛。

“我又不是鬼，也不是僵尸，桃木剑对我没有用。别拿这个抵着我，刺挠地很。”

小孩不耐烦地推开了桃木剑，坐在了钟离左边，同样靠在床头，侧过脸来看着钟离。

钟离已经亚麻呆住了，不知道说什么。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怯弱地小心询问道：“你别动，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和我一样黑痣。”

他颤抖着伸出左手，指尖一点、一点、又一点地缓慢伸向小孩的脖颈，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拉起了小孩的卡通T桖领口，一颗黑痣赫然在胸口右上角的位置。他顿时睁大了眼，同样用右手掀开自己动漫T桖的领口，一对比，他有点不敢置信，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这小孩真真切切的是小时候的他。

又一阵子摸索，他彻底瘫倒在床，“你是……过去的我吗？”钟离试探着问。

“是也不是，哥哥，你忘了吗？忘记了4年前的今天，赵鑫海过生日，叫你去啦，你带着我去一起去吃水果蛋糕啊，双层的呢”小孩抿了抿嘴唇，“那个草莓又大又红，是我吃过的最甜的草莓。”

“你是小瑕？”钟离恍惚想起了那天，下午放学前，同班同学赵鑫海要在学校门口的西式快餐厅“K记”举行一个生日派对。

赵鑫海邀请他和双胞胎弟弟小瑕一起去参加生日派对，有好多好吃的汉堡薯条啥的，还有一个底下是十二寸，上面是十寸的双层水果蛋糕。最上层是铺满的各种水果：芒果、火龙果、草莓、蓝莓，还有唯一的一颗樱桃和一块用黑巧克力酱写在白巧克力块上的“生日快乐！”

钟离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