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时候尚早，想起昨天郑长松提起回春堂的伙计，秦阳便有了试一试的打算。

虽说手中有了点积蓄，但人总要找份事情来做。

锁门走向县城，路上路径牙行，顺便找人为水井清淤。

听说是黄家老宅的水井后，最开始牙行的人还假意推辞，当价钱加到五百文后，管事的人顿时眉开眼笑，表示一切不是问题，只需半天便可把活儿干好。

留下钱和钥匙，收好收据，秦阳又问了回春堂的地址，径直出了门。

与郑长松所说的一样，回春堂确实出名，日头没升多高，回春堂前便站了不少人，其中不少外地之人慕名而来。

大堂左侧的薛医师虽发须皆白，却是面如重栆，精神矍铄，他负责号脉开方，而后交给药柜旁的姑娘。

小姑娘年岁不大，生的明眸皓齿，俏丽灵动，只见她手法娴熟，目光仅扫一遍药方，铺上草纸开屉抓药，甚至连称也不用，一抓一准，动作赏心悦目，如蝴蝶穿花，十几味药片刻间便配好，然后打包捆扎，一气呵成，过程中不忘叮嘱煎药时辰和服用禁忌，末了还能准确无误地算出价钱，端地聪明伶俐。

秦阳暗暗点头，“果然是天赋秉异。”

秦阳在一旁等候，直到临近中午，人逐渐散尽，趁着喘息空隙，这才走上前去。

薛瑞年神色有些疲惫，强振精神道，“不知这位小哥是看病还是抓药？”

秦阳上前行礼，“小子秦阳，听闻贵地招收捉笔写方的堂客，特来一试。”

“原来是秦先生。”

薛瑞年倒也随和，起身和蔼笑着回礼，“采薇，为先生沏茶。”

秦阳惊错，“薛师当面，不敢称先生。”

被称作采薇的姑娘提着茶壶，快步而来，偷偷望了秦阳一眼，抿嘴一笑。

“秦先生可曾学过医？”

这算是面试了，秦阳拱手道，“以前跟随长辈进山采过几年药，普通药材认得一些。”

薛瑞年点头，“采薇，取些药过来。”

采薇身着翠绿色短襟，白皙的脖子上挂着拇指大精致的小葫芦，闻言点头，取出草纸，在药柜内随意捻出几样药材，走过来放到桌上。

薛瑞年将笔墨朝前推了推，意喻显而易见。

这不仅考验药物辨识能力，还想看看秦阳的字，毕竟，治病救人固然重要，药方字迹也代表了回春堂的脸面。

秦阳看了看药材，心里便有了数，这几样只是最常见的药材。

好歹收录了一本医书，这点考验还是难不倒他的。

秦阳提腕蘸墨，在纸上缓缓写下，“当归、半夏、苦菊……”

写罢搁笔，秦阳道，“请薛师指正。”

“好漂亮的字。”

采薇探着脑袋，笑嘻嘻地夸奖。

薛瑞年捋着胡须满意道，“药材认的都对，字也好，笔力劲挺，端正却不失飘逸之气，敢问先生可有功名在身？”

“薛师谬赞了，读过几年学而已，并未科考。”

“可惜了……”

秦阳笑笑道，“不知在下能否胜任？”

薛瑞年道，“秦先生屈尊降贵，老夫自是不甚欣喜，只是薪酬微薄，每月银钱二两，晌午供饭食一餐，不知意下如何？”

“可以。”

二两银子很公道，一般家庭一个月也没有这个收入，但在这个时代，能提笔写字的尚属少数，这些人大多奔着考取功名而去的，普遍家境殷实，自视甚高，极少有人肯放下身段来为别人代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