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土好土,浇上水,秦阳抹了把汗,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亲手栽种的梨树,“给你换了个好地方,赶快长大吧,希望明年能吃上你结的果子。”
一阵风吹过,纤细的树条微微摆动,像是在回应他的话一般。
水井一个人没办法淘,花钱雇人来做,又手中拮据,种菜的愿望只能搁置下来。
饭后无事,秦阳来到当阳城中,试着找份差事来做。
只剩下两百文钱,即使省吃俭用,也就够一个月的开销,未雨绸缪,他现在必须开始想办法赚钱了。
不过,他还是高看了自己,或者说低估了这个世界的就业难度。
当阳不比乡下,秦阳学的那点医术,根本上不了台面,能在城中居住者,生了病,都习惯去医馆问诊。
至于出力打杂的工作,随便一个酒楼跑堂,一个月就百余文钱,年纪小点的杂工,甚至没有工钱,管饭就有人干。
至于沾点技术类型的,如木匠、铁匠,石匠等,不仅没钱可拿,甚至还需要家长出资行拜师大礼,白嫖好几年劳力不说,还要感激涕零记一辈子的恩情,百年之后还得替师傅养老送终。
如此内卷,谁能比?
在城中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可做的差事,心中烦闷,正郁郁而归,转过一道街角,忽然碰到了熟人。
郑长松手上提着酒肉,脸上一愣,哈哈笑道,“巧了,秦兄弟,正准备去找你,没想到半路就碰上了,听说你搬了新住处,正好庆贺一番。”
秦阳有些尴尬道,“倒是让郑兄破费了。”
两人回到秦阳住处,郑长松左看右望,颇有些羡慕地道,“黄员外出手还真是阔绰,这等宅院,没千两银子是拿不下来。”
秦阳又做了样小菜,放在院中桌上,与郑长松相对而坐,倒上两碗酒,笑道,“都是托了诸位的福,否则秦某还不知在哪儿露宿街头呢。”
郑长松摆手,“秦兄弟过谦了。”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郑长松摸出地契放到桌上,“县里的银子拨下来了,我依照秦兄弟的意思,将银钱交给了黄员外。”
秦阳点头,“有劳郑兄了。”
郑长松接着又掏出一封银票,嘿嘿笑道,“不过呢,黄员外只收下一半,剩下的执意退还,我只得无奈答应了。”
“那就替我谢谢黄员外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阳知道这些钱是郑长松私自截留,不过他不是迂腐之人,况且他如今正缺银钱傍身,这些钱,解了他燃眉之急。
两人酒肉畅快,喝酒间,秦阳想到了昨天挑水时街坊邻居的反常,于是向郑长松问了。
对方也摇头,表示不清楚,不过想弄清楚也不难,待他明日回衙门问问管辖这片的兄弟,应该很容易打听到。
然后两人又聊到了秦阳找工作的话题上,郑长松抹了把嘴道,“说来也巧,听说前两日回春堂的薛神医想找个帮他寻个代写药方的堂客,待遇也不低,您若有意,改天可以去试试。”
秦阳奇道,“薛神医是谁,捉笔写药方这般重要的事,怎会交给一个外人来做?”
“你不知道回春堂?”
郑长松下意识一问,忽而明白过来,道,“提起当阳薛神医,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医术精湛,闻名遐迩,且医德高尚,方圆百里,那是鼎鼎有名呐。”
“可惜啊,好人没好命,老薛家人丁稀少,唯一的儿子在十几年前意外丧命,只留下孙女相依为命,前些年,薛神医嫡传大弟子上山采药时也不幸坠崖身亡,衣钵全无,可惜了薛神医那一身本事,估计就要失传了……”
说到这儿,郑长松不禁有些唏嘘,忽然凑到他耳旁,小声道,“薛神医年老体衰,此举怕也是有寻衣钵传人的意味。”
然后给了秦阳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秦阳不以为然,岐黄之术,岂非一朝一夕能掌握的,名师指导、学以致用、个人天赋,缺一不可,且需要大量的时间实践沉浸,若薛神医再年轻二十岁,说不定可以培养个出色的弟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这个堂客的伙计,他倒可以去碰碰运气。
两人又聊了许久,并承诺改天一定请客后,郑长松摇摇晃晃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