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血……满地的血……

到处是残肢断臂，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残缺的尸体。

苏占从大巴车的残骸中挣扎着站起身来，舔了舔干燥的嘴角……满嘴血的铁锈味。

他的全身上下都是麻木的，眼睛不能完全睁开，视线被血染上一层红色。

四面八方都是围观群众的惊呼声，远处隐隐传来救护车的警鸣。

苏占试着抬起脚……往前走一步，触地瞬间差点直接崴倒在地。

“有人吗？”

他想这么问，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痛苦的嘶哑：

“哈啊——”

回应他的只有灼烧的噼啪声。

旁边不远处就是辛芷惨不忍睹的尸体，昔日漂亮的脸蛋已经辨认不出个人形。

另外还有许许多多眼熟的面孔……尽管大部分都已经面目全非。

“修……仙……”苏占喃喃着，脑海里回想起三年来背过的所有“修仙法诀”。

可惜这里是现实。

他没能等来想象中，一把飞剑掠过，携他飞天远去的画面。

却等来了大巴车油箱的爆炸。

“嘭！”

伴随着火光和浓烟，苏占带着他的执念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是，死亡似乎仅仅是个起点。

……

“小姐。”

辛芷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喘着气，大巴车失控翻下高架桥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小姐。”

辛芷循声看去，一个身穿素青色织锦罗裙的及笈少女正关心地注视着自己。

“小姐，晚上别熬太晚，注意身体。”

“你是？”辛芷仔细搜刮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面前之人是谁，反而被自己略显稚嫩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连忙看向面前梳妆台上的铜镜，惊讶地发现自己貌似年轻了七八岁，回到了十岁左右的模样。

“小姐，奴婢知道您不喜欢青梦，但是既然奴婢被姥爷赏赐给您，奴婢便有伺候您的义务。”

名为青梦的奴婢双手作揖对着辛芷躬下身。

“青……青……梦？”辛芷对少女的言行举止感到不知所措。

“在呢，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青梦应道，仍保持着作揖的姿势不敢起身。

“你先起来。”辛芷连忙起身想要搀扶，却被青梦慌乱地后退躲开。

“青梦起来便是，小姐不可屈尊相迎。”

她恢复正常的站姿，表情带着一丝慌乱与困惑，似是察觉到自家小姐与以往有了些不同。

“如果没有其他吩咐的话，还请小姐去见老爷一面吧……老爷让奴婢传话说，他不怪您了。”

青梦说完，又低下了头，站在一旁浑身发颤，像是在准备迎接什么狂风暴雨一般。

“好。”辛芷没有再去搀扶，她环视了一圈古韵生香的房间，意识到可能有一些说不清的变故降临到自己身上。

她本该是死了的，死在那场车祸里，在她被绑架过的不到一周后。

“小姐同意了？”青梦懦懦地抬起头来，满脸的难以置信。

“嗯。”辛芷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一见自己的“父亲”，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

卢兆文从一片混沌中醒来，仍有些惊魂未定。

车祸的惨状不断在他的脑海里回现。

“好好的郊游，怎么会变成这样……”

车祸前大巴上的欢声笑语似乎就在上一秒。

尤记得自己坐在那个堪称校园传奇的男生的后座，听着他与旁边差点沦为传闻的女孩互怼……正欣慰地露出姨妈笑。

时光本来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