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镇衙门后堂,这儿作为镇长徐藏真正办公起居之所,外简内奢,就连床榻之物也都是上等丝绸,柜架桌子上更是摆满了罕见的珍藏玩物,与留陈镇内寻常人家比较,已是天下地上之分,更不消说镇外难民。
赵萍两人被带到衙门前堂,望着正前方大椅子上方挂着刻有明镜高悬的四字匾额,赵萍心中稍有期待,只望这留陈镇长对得起头顶四字,回头是岸。
徐藏长相很不起眼,以至于坐上高堂之前,赵萍还以为其身边的师爷才是正主。
“人有人相,鼠有鼠相,本官一眼便能看出,你二人定是偷奸耍滑之类,但念在如今世道不太平,本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给你二人一个改过自新从轻判罚的机会。”
赵萍眉头微皱,看来这人果真是个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昏官,以貌取人不讲证据,不知在他们之前,又有多少无辜镇民被其冤枉入狱。
“只要你二人主动认罪免去麻烦,什么事都好说,少则三五月,多则一两年便可恢复自由之身。”
赵萍冷哼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是说要对簿公堂么?怎得不见他人在场?”
赵萍不畏强权的言语,让柳广邱不由一个激灵,在他看来,徐藏这番言语,已经是在给他们机会了,毕竟要是不留情面,他们只怕连镇长的面都见不到就会被押解入狱。
这世道,大离朝狼烟四起,哪有人会把心思放在他们这些小人物身上,即便错杀千个百个,也不会有人为他们申冤的。
柳广邱正准备开口赔罪,他认为赵萍虽是仗义执言,但在眼下这种情况,稍微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尽管这种想法十分滑稽荒唐,但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不论是下狱还是被交到锦山,他柳广邱的下场只会更惨。
“镇长大人,我这兄弟年纪小,不懂刑罚,我代他向您赔个不是,至于方才镇长所言,在下十分感激。”
赵萍皱眉看向柳广邱,转瞬间便想通柳广邱为何出此妄言,看来这留陈镇的官府,早已不是裁决公道之地,现在的镇衙门,恐怕早已变成蛇鼠一窝的分赃之所了。
但徐藏的心胸远没有柳广邱想得那般宽阔,亦或者说,柳广邱高估了自己的分量,在徐藏眼中,他们不过如同两只无足轻重的蚂蚁,不领他的好意,那就逃不掉被碾死的命运。
“这小少年当真是伶牙俐齿,但本官也告诉你,非是无人对簿公堂,而是那人有事外出短时间内不能回来,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有错,那我便成全你,待那人回来后开堂公审,让你洗刷冤屈!”
徐藏语气中的不容置疑,犹如已经找到了实质性的证据一般,只待证人到场便可立即宣判。
“在这之前,便要辛苦两位跟着守军去营地住一段时间了,倘若最终结果是你二人无罪,那本官也会对你二人补偿的。”
徐藏说话仍旧滴水不漏,显然铁了心要将赵萍二人囚禁起来,赵萍看了眼明镜高悬四字,心中不由觉得有些讽刺。
“若真如此,那人便是栽赃陷害之罪,同是罪犯,为何我二人下狱,那人却可逍遥法外?”
赵萍这一问,顿时让在场守军都不由挑起眉头,暗道徐藏终究是百密一疏,被人揪住小辫子了。
徐藏的脸上稍显愠色,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他没料到赵萍这般不识抬举,冷冷道:
“这是我的疏忽,待其回来我会第一时间将其抓捕,现在你要么认罪,要么就乖乖听我的话,你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