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我找到事发时打翻的那份稀豆粉订单,在那家店重新下单了一份稀豆粉外卖,然后截图。
“建哥,要不你暂时过来给我帮忙吧!”王胖子在准备晚上的食材,他用竹签穿着牛肉对我说。
“啊?啥子?”我头也不抬地问。
“你这段时间不是暂时不能送外卖吗?刚好我一直想找个人来帮忙,我一个人,现在确实有点忙不过来。——我给你算工资,一个月四千,建哥,你莫嫌弃哈!”
“胖子,你哩一片好心我晓得了。你这个兄弟能处!但是,我肯定能证明我哩清白,等事情结束了,我还要继续送外卖。我已经送了六年的外卖了,我是单王,我靠送外卖给我老娘盖了房子,给我妹交了学费,我差一点连彩礼钱都存起来了,我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好嘛。只要你想好了,我就支持你!你想到办法了吗?”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没一会儿,稀豆粉送到了。
我进了房间,把稀豆粉放在桌上,用手机支架支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开始录视频。
开始的几秒,我心绪复杂,还没开口,就觉得鼻头发酸。
我深吸两口气,用蹩脚的川普把当天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从三角形的云到洒了的稀豆粉,再到我跟便利店老板的争执,以及我被雷劈、被网暴的详情,我全部都说了出来。
对了,我还用现买的稀豆粉模拟了一下当时外卖包装袋沾上稀豆粉的情形。为了严谨,我还把那天和今天的稀豆粉订单截屏附在视频里,还有我手机里收到的各种辱骂,也截屏附在视频里。
做完这一切后,我心满意足地把视频发了出去。
让我意外的是,我的视频居然审核没有通过。
我骂了两句脏话,接着埋头寻找视频审核不通过的原因。
研究了快半个小时之后,我才终于搞明白,是因为我脸上的纹身,视频审核才不通过。
我叹一口气,拿出防晒口罩戴上,打算重新录视频。
这时,范雨给我分享了一个直播间,并给我发了一条微信语音:
“哥,你快看,那个便利店老板太不要脸了!他居然在直播,他居然在带货!他简直是在吃你哩人血馒头!”
我点开直播间链接,果然是那个老板,背景还是那家便利店,他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正在镜头前激情澎湃地说:“家人们!这一款纸巾真的超级好用!来,准备好手速,我们要上链接了!
“——有家人在问那天是我帮那个外卖员叫的120吗?是的是的,是我帮那个小伙子叫的120。虽然他吐口痰在我外卖上是吧,但是他罪不至死嘛,咱该救人的时候还是得救!家人们准备好手速啊,我们要上链接……”
范雨又发来一条语音:“这老板太虚伪了!我早就问医院那边了,打120把你送医院来哩,根本就不是他,是一个骑自行车经过哩大姐打哩!我这还有那个大姐哩联系电话呢!”
我的火气一下窜上来了,我给范雨回道:“这个瓜娃子哩,老子现在就要去收拾他!”
我揣上手机气冲冲地准备出门。
“建哥你咋了?你要干啥子切?”王胖子关切地问。
“我切找那个超市老板!你晓得不,他现在居然在开直播卖货了!龟儿子哩!”我打开门说。
“你等的我,我跟你一起!万一你们打起来好有个帮手!”王胖子放下手里的牛肉说。
我正想跟王胖子说不用了,范雨却在这时打进电话来。
“喂,范雨!”
“哥你千万莫切找那个老板!”
“为啥子?我就等他来欺负我吗?”
“不是!哥你听我说,在舆论场上,哪个是受害者那个就有道理!现在那个老板占据受害者哩位置,那他就一定能赢过你。你现在切找他哩麻烦,那他更加是个受害者,情况对你更不利!”
“那你说我啷个办?就等他在我头上窝屎吗?”说话间我已经下了楼,王胖子也跟着下来了。
“哥你冷静点!我们要从长计议……”
“冷静不了了!”我打断范雨的话,“今天我非要喊他把那天哩完整视频给我拿出来,不然我绝对绕不了他!”
我挂断电话,骑上电瓶车。王胖子脚一抬,坐到了电瓶车后座上,我的电瓶车顿时矮了一截。
幸好我的电瓶车功率够大,否则有王胖子在,怕是电瓶车还跑不过自行车呢。
外面烈日炎炎。王胖子这一大坨紧紧贴着我的后背,再加上太阳一烤,热风一熏,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汗水便湿透了衣衫。
“建哥,前面那个超市门口停一哈!”
我一刹车,王胖子就笨笨地下了电瓶车。以为王胖子不去了,不料王胖子却说他去买两个冰淇淋。
我无力地点点头,把电瓶车挪到树荫下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