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
轻轻的,有人在哼着歌。被悠扬的曲调所唤醒,克雷雅张开了沉重的眼皮。
一阵阵热浪拍在自己脸上,明媚的赤色火光刺得她瞳孔收缩,但除却光源外的地方都很暗,大概是因为此时正在夜里吧。
克雷雅能看见自己头顶上方深绿色的帐顶,她用力扭动脖子打量起来,四周环境简陋,似乎是某处临时搭建的营地。
“哼哼哼~哼~”
旋律仍旧持续,一般来说,病人都是喜静的,但克雷雅却似从这首不知名的曲子中,兀自感到了安心。
“呀?你醒了吗,晚上好。”
歌声中断了。其实克雷雅不介意再听一会儿,但在侧旁哼着歌的主人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声中含笑——
最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对方瀑布般微卷的白色长发,那人冲她浅浅一笑,好似温阳下盛开的花儿般和煦典雅。和初印象一样惊艳,是个非常、非常美丽的人。
“是……男人?可未免也太漂亮了点儿……”
心跳突地加速,克雷雅乱七八糟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着失礼的事。
“怎么了?是身子哪处仍有不适吗?”
似是因她面色变化而有所误解,克雷雅这才骤然回神,连连摇头。
“不、不是!我……我很好!”
刚说出这句话,克雷雅的腹虫就拖着尾音发出哀嚎。一连持续数秒,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方才逞强的克雷雅立觉面上火辣,藏在被子下的手脚不自觉扣紧。
“呵呵。你这一倒便躺了近两日,自是饿坏了……正好锅也差不多开了,稍等。”
淡然将克雷雅的尴尬一语置之,他离去后不久便端回来一碗热腾腾的粥。米粒浸没在乳白色的汤中,似是用河鱼熬制了许久,不断散发出对克雷雅而言过分诱惑的香气。
“咕咚——”
克雷雅咽下口水,立刻就想起身。但她失败了,微微隆起的后背只坚持了一瞬便“啪”地软了下去。
“不要勉强,你透支太久,需得好好休息,优先恢复体力才是。”
那人摇头,手掌探过克雷雅的后背,慢慢将她扶起。许是由于克雷雅此刻难以自立,他没有选择撤手,而是保持着这姿势的同时,用空闲的右手在她身前支起一张小桌放置食物。距离最近时,甚至有几缕银白发丝滑过克雷雅的鼻头,痒痒的、却不讨厌。
还未来得及厘清状况,一味被动接受着“服务”的克雷雅不由得愣神,在发呆的片刻功夫里,那人已默默舀起一了勺粥,放在嘴前吹凉。
“咦?”
大概是因为疲惫,她本就不算灵活的大脑此时更是转得慢了好几拍,光思索现状便有种快要烧掉的错觉。
“这这这、这是要亲手喂我吗!”
随后总算理解了状况,克雷雅对这种仿佛被当成小孩对待的现状感到羞耻,面上绯红之色更甚,简直都要能腾起热气了。
“我、我自己可以!”克雷雅忍不住再度逞强道。
“若你握得住勺子,倒也无妨。”
其实克雷雅也明白自己不过是在死要面子,只是从小便坚持独立的她,更多时候是照顾人的一方,这才一时难以接受身份上的转变。
沉默片刻,她终是决定暂且搁置内心纠结,一口将勺子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