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府的门外，

张少卿带着十几个家仆，堵在将军府的门口叫嚣。

“堂堂大司马，光天化日之下，将我的未婚妻抢回自己的将军府，还有没有王法了？”

江与之垂手立在一侧，问道，“将军，要不要我把他抓起来？”

“说吧，你想要什么？”墨年一开口。

张少卿吓了一跳。

他大概没想到大司马会直面他。

“大司马大人，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将我的未婚妻拐走，这个事，是不是不太妥当？”

墨年走下台阶，忽然出手将他拎在自己的眼前，眼里闪过一抹冷厉，问道，“少卿，花船那夜，你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我是在场的。是不是也不太妥当？”

听了这话，张少卿对身后围观的人吼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散了，散了。”

他转过脸嬉笑着说道，“墨年，这上官瑾儿，是上官孟德同意要嫁给我的。你说她一个被你玩腻的女人，一个二手货，你还要她干嘛？”

墨年忽然笑了出来，“我玩腻的女人，你也想要？”

张少卿笑道，“你现在是大司马，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上官瑾儿当初亲手将你送进了北军狱，你还能……”

墨年低声说道，“上官瑾儿要是成了你张家的人，我还怎么肆无忌惮的报复她？何况，你怎么知道我玩腻了？”

“哈哈哈……果然是心狠手辣的大司马，既然如此，那我就忍痛割爱了。可是，我三年前被她退亲，三年后又被她打伤这事，要怎么算？”原本他想说，前不久，大司马刚刚受降了一个小县城，比邻边境，是来往长安的必经之路，名唤武威，富得流油。不知道大司马可否推荐张家去接管。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那么好的一个城池，上官瑾儿也值？

大司马也不是傻子。

却未曾想到，当他说了以后，

墨年立即给了肯定的答复，“可以。”

“那一言为定。”张少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立刻答应了下来。

上官瑾儿一个被玩过的女人，换边境那块城池的管辖权，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

这大司马，是没见过女人吧？

竟然被上官瑾儿迷的五迷三道的。

……

从大司马府出来，

墨年的马车就等在门口。

江与之掀开帘子说道，“姑娘，请上车。”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上车，我有话跟你说。”车内传出那熟悉又凉薄的声音。

马车的车窗开着，凉风一阵一阵的往车上吹着。

我怕冷。

一上车，就咳嗽了起来。

“娇气”墨年冷声说道。

但还是让江与之将门窗都关上了。

他忽然有些恍惚，这些事情他在三年前也做过。

三年前，上官瑾儿每次到长乐宫找他，都会将手插进他的袍子里。

她怕冷。

所以，她每次来找他，他都会提前生好火盆，让房间里暖暖的。

可后来，他去了北境，漫长的冬天里，他常常枯坐在雪地里，就是帐篷里也不生炭火。

她不喜欢的事情，他偏要去做。

“大司马找我，有事吗？”

很快，他就从回忆中缓过了神。

“昨晚……”他说道。

“昨晚是个意外，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缠着你，不会影响你和汉室公主的婚姻。今日之后，我就从你的眼前消失，保证你再也看不到我……”我一口气说完，发现他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高兴，眼里闪过了一丝讥讽。

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我一下子撞入了他的怀里。

“这也是个意外。”他掐着我的下巴问道，“跟三年前一样？”

三年前，

是我主动缠上的他，因为我不想入宫。

墨年每次来丞相府，我都会跟在他身后一句一句的喊墨年哥哥，墨年哥哥……

后来，他去了长乐宫，我也时常偷偷的跑去看他。

朱十三和江与之都觉得，我对墨年，是我死缠烂打墨年才接受了我的。

“不是……”我解释道。

“不管是不是，你就是想再次缠上我？”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

我笑着说道，“大司马既然猜到了，不知道昨晚的那一次，能否抵做三年前的恩怨？”

我很清楚，墨年不会答应。

他忽然松开了手，将我推开，说道，“上官瑾儿，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可是，将军昨晚不也很愉快？”我说完，便准备推开车门，从马车上跳下去自己回家。

墨年沉声道，“你以为，我这里，你想来便来，想走边走？”

“你想怎样？”

他说，“张少卿跟我做了笔交易，我用一座城的管辖权换了你。如果你想嫁给张少卿，也不是不可以。”

我当然不会嫁给张少卿，但，“你什么意思……用一座城换了我？”

他想把我留在身边，可他那么恨我，大司马的正室，他肯定不会给我。

我自嘲道，“难道大司马，想让我做你外面的女人？”

他沉声道，“要不然呢，做我大司马的正室？上官瑾儿，你配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好痛。

我自嘲，“没想到，大司马为了我，下了血本。”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脸，一字一顿的开了口，“留在我身边，等我玩腻了再走，嗯？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能给？”

“那将军，什么时候会玩腻呢？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

“说不准。”

原来，在他的眼里，他把我看成了一个玩物。这就是他说的，我没资格跟他在一起。

他不再是三年前的墨年了。

我说道，“如果我既不嫁给张少卿，我也不选择你呢？”

墨年微微侧眸，嘲讽的说道，“我留你在身边，不过是为了对付上官孟德。你是他的女儿，他干的那些好事，你应该知道不少吧？”

我哑然。

三年前，墨年入狱，就是上官孟德拿我当枪使。

拿我这把枪，亲自将墨年送入了北军狱，葬送了他的锦绣前程。

“我要是不答应呢？”我问道。

墨年忽然轻笑了起来，“上官瑾儿，你有的选吗？或者，你给我一百两黄金，为你自己赎身？你有吗？”

“如果我答应了你，我们之间的恩怨就能一笔勾销了吗？”我讨价还价。

墨年忽然抓住我的手腕问道，“上官瑾儿，你跟我谈条件？你就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你是想重新开始吗？想嫁给你那个未婚夫桓大夫吗？”

“难道你不想重新开始吗？”我问道。

他忽然轻笑了起来，说道，“游戏才开始，我没说结束，你休想退出。”

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墨年了，如今的他冷漠、阴霾，没有一点温度。

我红了眼眶，泪水无声的滑落，温温热热的划过脸庞。

他忽然伸手要帮我擦眼泪，我别过头，他的手落了空。

我和墨年坐在马车里，一时无话。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我们还是三年前的我们，我们只是吵了架在闹情绪。

……

江与之驾着马车，忽然说道，“瑾儿，今晚在花楼那边定了包房，给一一接风洗尘，你也一起来吧？”

墨年没应声。

我说道，“不用了，老江，谢谢你，我还要去铜鞮宫献舞。”

听到献舞这个词，墨年的脸色变了变，他说道，“你那么喜欢卖吗？”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又沉默了起来。

江与之赶忙回道，“那就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我掀开窗帘，忽然想起还有别的事。我立即说道，“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一转头对上了墨年的视线。他说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人。如果对其他人还有不该有的念想，赶紧断掉。”

我愣了一下，他指的是桓大夫？

我故意说道，“那大司马呢，我对大司马也有不该有的念想，也要断掉吗？”

他没再说话。

……

江与之难为情的问道，“墨年，是停车还是？”

“送她回家。”墨年坚定的说道。

我赶紧说道，“就在这停下吧，我真的要来不及了。”

我可不想让他直接送我到铜鞮宫，如果被铜鞮侯的女儿看见，我以后就别想再去铜鞮宫献舞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