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元年,成都府沈家别苑,火光冲天。
“你可知……杀了我的后果吗!”
不顾沈筠的苦苦哀求,黑甲武士手握绣春刀,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沈筠眸中带着不可置信的光芒,随后渐渐散去,彻底失去了神采。
肆无忌惮的大火野蛮的吞噬着周遭的一切,烧尽最后一根房梁后,这才化为平息。
翌日。
偌大的沈家别苑,唯有沈筠的客房被烧为齑粉。
此刻,呈现在陆伯仁眼中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陆伯仁乃是沈筠的书童,他如疯了一般扑了上去,不顾手上传来的灼热,拼命在废墟中翻找着。
“他……他死了……”
一道颤抖的声音响起,陆伯仁应激般的寻声望去。
只见沈筠的侍妾柳儿姑娘,浑身沾满灰土,瑟瑟发抖地从庭院假山后爬了出来。
陆伯仁当即血灌瞳仁,他冲上去扯住柳儿姑娘的发丝,疯狂的咆哮道:“死了?他竟然死了?!我苦心布置了五年的计划,眼见就要实施,他就这样死了?”
柳儿姑娘从未见过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书童陆伯仁这副模样,当即便愣在原地。
陆伯仁气急攻心,一掌朝柳儿姑娘掴去,怒吼道:“是谁杀了沈筠?”
被扇倒在地的柳儿姑娘慌张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不知道……他们……他们进来便直奔公子,我只是公子从青楼买来的侍妾,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陆伯仁怔怔看着柳儿姑娘,心中暗道:“天杀的,如今沈筠一死,我们兄弟几个的计划怎么办?辛苦经营五载有余,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沈筠身死的消息决不能传出去……”
柳儿姑娘此刻还沉浸在惊恐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陆伯仁看她的目光已然充满了狠厉。
……
成都府府衙,胥吏房。
三人围坐一桌,正对门处坐着一个青衣小帽,面目清秀,却带着几分阴霾的汉子,正是沈筠的书童陆伯仁。
“现在沈筠死了,你们倒是给个准儿啊?该怎么办?”
坐在陆伯仁一侧的乃是成都府有名的绸缎商人,吴有业,生得肥面大耳,一双眯眯眼透着几分狡黠。
吴有业轻敲桌面,说道:“准儿?拿什么给?当年指挥使大人命我等潜伏至此,耗了多少人脉、财力,这才扶起一个足以应付西南局势的沈筠。年节前,沈筠刚刚给我来信,说已经与黔地水西安家搭上了线,马上就能开展下一步行动,这怎的……怎的出了这等事?”
坐在对面的成都府推官许客猛地一拍桌子,狠狠说道:“事到临头,岂可贸然换人接手?水西那边本就敏感多疑,生怕朝廷收了他的地。
这下沈筠一死,若是激得安氏疑虑之下重演杨应龙之乱。
呵呵,到那时,不仅咱们多年的谋划一场空,朝廷还会把战端的罪责怪到我们头上!”
三人皆是心中一凉,只怕那时等待他们的,可就不只是处斩那么简单了。
“伯仁,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发现了咱们的谋划,所以……”
吴有业还未说完,便被陆伯仁粗暴的打断:“蠢物!这么多年做商贾,脑子也做糊涂了?若是发现了咱们的谋划,为何只杀一个沈筠,你我安然无恙?放心,事后我处理的很干净,没人能发现问题!”
吴有业的胖脸都憋红了几分,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谁敢像这样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