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洪武的议事大厅内。
刘基和练城营钱大人,分立两边。
朱洪武道:
“钱檀,你监造练城营,误工四天,你知罪吗?”
钱擅吓得两腿发抖,战战兢兢,一下子跪在朱洪武面前:
“圣上英明,小臣知罪,本应如期完工,实因沈富,利用钱财,勾引我营工技匠,故耳误我工时,此乃沈万三以财诱人之罪,望圣主英明而断!”
朱洪武:
“又是沈万三,你连个沈万三都斗不过。。。丢脸。”
钱大人:
“他,他为富不仁,目下又将几千民夫,迁至练湖疏浚河道,说是,整修圩堤。可这天子脚下,卧塌之滨,住有两三千青壮少年,若受妖人煽动,后果不堪设想,请陛下三思!”
朱洪武听到这里,几乎忘记所要办他的误期之罪,点点头:
“锦衣卫已有状到。。。”转身问刘基道:
“前些日子,他要犒我三军,妄图乱军,莫非他有谋反之心?”
钱大人:
“圣上,不可不防。”
朱洪武:
“防什么,斩!”
刘基急了,立即上前一步:
“圣上,此人斩不得。”
朱洪武:
“他要谋逆,有什么斩不得。”
刘基:
“沈万三虽为富不仁,但他乃一平民,反形未露,相反筑街、建城皆有其功,杀之,恐民心难平。”
朱洪武听听,也有道理:
“那依你之见呢?”
刘伯温:
“前些日子,他要为圣上犒赏三军,我想圣上有百万雄师,每人一两,也得百万两,沈万三家资再大,也不可能有百万两现银存放家中,到时限期拿不出,就可斩他个欺君之罪,杀之有理了。”
朱洪武:
“此计虽好,只是皇家三军由他犒赏,岂不有失皇家体面。”
钱大人:
“圣上,不若向沈万三借银犒赏三军,这更说明圣上对三军的关怀备至,沈万三借得出就借,借不出就斩。”
朱洪武为难了:
“万一他借得出银两,要我还倒有点难,这便如何办?”
钱大人:
“圣上,他若借得出,就约他在明年正月初一五更天时,还银两。”
朱洪武:
“千万两银,即是到明年正月初一五更天,又哪能还出?”
钱大人:
“圣上英明,明年正月初一起,金陵城不再打五更,不就再也无期还银了吗?”
刘伯温:
“这。。。”
朱洪武:
“哈。”
众臣:
“哈!”
“不准打五更!”
“对,金陵从此无五更!”
刘伯温微微愕然:
“这。。。这种计策,也只有钱大人想得出啊!”
朱洪武:
“好,就这么办,自明年初一起。。。金陵城免打五更,违令者斩。”
练湖,已整治一新,分为四个洲,洲洲相通,水面宽畅,景色幽雅。
几个丫鬟陪着丽娘,板环及沈茂,在一道游玩练湖。
王师爷、黄师爷和众家院及食客们,正陪着沈万三在另一面游玩练湖。
众人边下棋,边述呤着前辈文人对金陵城的歌颂诗词。
沈万三道:
“好,王、黄二位先生,你们对整治练湖有功,请各领黄金十两、绸缎百匹。此练湖,自今日起,改名‘后湖’,就是我沈万三家的后花园了,我和夫人约好梅亭弈棋,你们先回去吧。”
众人退下了。
沈万三和丽娘同至后湖的梅香亭上。
沈万三:
“这儿湖面百倾有余,曾是三国周郎操练水军之地。此处之水,水通长江,大江入海,梅香亭又在五洲之中,实为脉头宝穴之地。建亭在此,名为弈棋,实为练功。你我大丹可成,故我不惜万金争购耳。”
丽娘点头,目顾四方不语,吐纳一阵。
丽娘和沈万三坐下对弈,丽娘一着一着地将沈万三的白子团团围住。
丽娘:
“好,看不出吧,不出三着棋,你这白子就要全军覆没了。”
沈万三:
“你讲什么?”
丽娘:
“不出三着,你这白子就将全军覆没了。”
沈万三:
“你讲白衣天子将全军覆没了?”
丽娘:
“是呀,你看这三步棋下来,你还有吗?”
沈万三一惊:
“这!”
丽娘没注意沈万三的形态,还独自叙说:
“这是冰封大江,已非一日之寒了。”
讲到这里,丽娘才注意到沈万三的表情是那么的惊讶、呆板、发愣:
“怎么,你又想起什么啦?”
沈万三沉重地道:
“上个月,圣上在城门楼上赐赏于我,他说我的八字和他同庚,又说我富可敌国,可称白衣天子,只吓得我一时真魂出窍。你知,当今圣上心胸不宽,难以容人,是个圣贤、豪杰、盗贼三性兼有之人。。。所以,你讲不用三着,我将全军覆没。。。不无道理。”
丽娘劝介道:
“你又想到哪儿去啦?”
沈万三:
“那年赛公桥前,我二次听到蛙儿的哭声,只因三丰道长送来宝盆,我故看不出所以。今日看来,若非宝盆相助,岂能躲过逃避赋税、籍没家资的大难。”
丽娘这时一凝功,忽然看到亭外有几个锦衣卫在派哨,意思是要监视沈万三的动态。
丽娘叹道:
“是呀,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这白衣天子太素了,不若脱下我的大红披衣,将这白色的花儿冲淡冲淡。”
说着,她将身上披着的大红披风脱下,就这么抖一抖之后,挂在白色的梅花树上,色彩顿时变化了。
正在亭子四周走动的锦衣卫们,忽然冲撞上了一阵红光,一个个头晕目眩,如同失去重心似的,跌跌撞撞地走开了。
锦衣卫其中一人对另一人道:
“这里不顺遂,一定有鬼!”
另一锦衣卫:
“听说这里有狐狸精!”
“头怎么不做主了。。。晕啦。”
众锦衣卫纷纷散开了。
沈万三本没有意识到这些:
“钱是害人的坏东西,没有它,叫一钱逼死英雄汉,多了它,也招来杀身之祸。算了,算了,利禄身外之物,丢了也无防于事。。。”
丽娘:
“是呀,我们目前享尽了人间之福,吃尽了人间美肴,过着富丽堂皇的日子,可是心中老是幌悠悠的,不如在秦淮河畔打鱼时那么踏实,逍遥。”
沈万三:
“是呀,我也觉得静不下来,功力大减。”
朱丽娘深沉地道:
“万三,事到如今,挽天无力,我们不如散吧!”
沈万三:
“什么散?”
丽娘从胸中拿出一个汉字卷轴来:
“这是我在此亭发现的,是张三丰道长的手迹。”
沈万三打开一看:
“秦淮落落大渔家,看破浮云似落霞。
乘舟泛月沽缘酒,感君向我问丹砂。
黄中妙理何人识,白下英雄此个夸。
愿把资财参法道,一堂妻子不咨嗟!”
沈万三看后,思绪万千,一言不发。
丽娘:
“我想,事至今日,其祸已临,孩子们累赘太大,宜速散去,你我二人,纵有什么大事,也奈我何。”
沈万三:
“十指连心,对,不如现在散之。。。投师的投师,归家的归家。”
丽娘:
“去何处呢?”
沈万三:
“树高千丈,落叶归根,水乡。”
秦淮河边。
一条大船。
沈万三夫妇送沈旺、板环夫妻返乡。
众人难舍难分。
沈万三的大厅内。
家院甲:
“报,刘军师刘大人前来拜访!”
沈万三急道:
“大开正门,迎接刘大人!”
沈万三沈府,正门大开,鼓乐齐秦,迎接刘伯温。
大厅上,宾主一一坐下了。
沈万三出来:
“小民沈万三,叩见刘大人。”
刘基:
“免礼,一旁坐下。”
沈万三:
“谢坐。”
刘基:
“今日本官前来,乃奉皇上密旨,有一秘密事要和沈先生相讨,尚请沈先生相助。”
沈万三:
“圣上旨意,小民不敢不从。”
刘基续道:
“上月,三山门落城之际圣上亲临城楼,奖赏于你,沈先生曾要为圣上犒赏三军,不知沈先生还记得否?”
沈万三立即站起,躬身道:
“这,小民一时粗鲁无知,出言不迅,触怒龙颜,罪该万死!”
刘基:
“圣上为沈先生赤诚之心所感,故派我来和先生商量,此言真能兑现否?”
沈万三:
“万三斗胆,怎敢欺君,能兑现!”
刘基:
“皇上有雄师百万,每人一两也要百万之数,何况还有各府各州之军呢。。。先生能否,有此现银?”
沈万三:
“有,不知圣上要多少?”
刘基:
“皇上之军加在一起,没有四百,也有三百多万呀。”
沈万三:
“这小民知道。”
刘基:
“这每人一两。。。”
沈万三:
“不少,也要得几百万两。”
刘基:
“你有?”
沈万三:
“有!”
刘基:
“有四百万两?”
沈万三:
“有四百万两。”
刘基:
“现银?”
沈万三:
“现银。”
刘基:
“不说谎言?”
沈万三激动地应道:
“诚可对天!”
刘基:
“好!皇上犒军,指向沈先生借银五百万两。”
沈万三惊奇地道:
“向我借?”
刘基:
“对,皇家之军,岂可让他人犒赏,所以圣上为你诚心所感,决意向你借银犒赏三军。一个字,借!”
沈万三:
“这。。。”
刘基:
“有借有还。”
沈万三:
“何时还?”
刘基:
“圣上言道,明年正月初一,五更天还银。”
沈万三认真地道:
“一言为定!”
刘基:
“一言为定。”
沈万三:
“何时取银?”
刘基:
“三天总可以了吧!”
沈万三:
“不,不,三个月后,请刘大人派人前来取银。”
刘基起身,严肃道:
“不,事关重大,哪能三个月!三日后,我派兵部侍郎前来提银。”
沈万三一听,急得噗通跪下:
“家中绝无五百万两现银,在下三曰之内实难兑现!”
刘基边走边道:
“好,我且退一步,五日之内,若无五百万银两,当按欺君之罪论处。”
沈万三一下瘫在地上:
“这,五百万两。。。”
沈府上下人等一个个惊慌失措,到处议论。
丫鬟们在议沦。
丫鬟甲:
“不得了,得罪圣上了,三天之内要提五百万两银子,没有银子要按欺君之罪论处!”
丫鬟乙:
“那赶紧逃吧!”
丫鬟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