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庄。
沈府的大门口。
众家院在门口打扫,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准备迎接沈富衣锦荣归。
家丁甲: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十年前三官人不得志,穷得滴滴的,临走还是你将他赶出大门的吧?”
家丁乙:
“胡说,你不能缺德,现在不能乱说,哪是我,是他二叔!”
家丁丙:
“赶容易,一赶就赶出去了,这次回来你看他如何下台。”
家丁甲:
“十年前三官人在门口,还跌了一个元宝跟头。”
家丁乙: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的元宝跟斗一般人是跌不出来的,我就晓得他要发大财。。。”
家丁丙:
“十年了,成了大富翁,拾到乌鸦石,还有呢。。。”
家丁甲: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沈佐老夫妇走出大门。
家甲:
“老爷,三官人的船,走淀山湖来,明天中午到家。”
沈二爷:
“想不到这小子一混十多年,真的发大财,这次回来至少要住上十年八载的,他们住。。。?”
(问夫人)
沈妻:
“就将大厅让给他们住吧,那几间房子原来就是祖上留给他的产业。”
沈二爷:
“好,回头,你们将院子打扫打扫。”
众家院丁:
“是。”
淀山湖畔,关王庙码头。
一条大船正向码头靠来。
沈万三立在船头,四观景色,无限豪情涌上心头。
“美不美,家乡水。”
他深有感慨,自言自语道:
“十年了,衣胞之地,难忘,难忘啊。。。”
朱丽娘站在仓口接着说:
“是呀!树高千丈,落叶归根,谁能忘记自已的家乡,自己的亲人。”
沈万三:
“十年前,风雨之中我二叔将我赶出家门,这次回来定要出出这窝囊之气。。。”
朱丽娘:
“事已过去十年,还提他作甚,想这次回乡他们必然盛情相待,待人宽厚乃君子之道,千万不可再提当年旧事。”
沈万三:
“想想你说得也对,人怕出名,猪怕壮,我不如在此下船便装回去,先看看穷兄弟、穷朋友,问问乡情!”
说着向丽娘耳语一番。
朱丽娘:
“好,随你。。。千万好自为之。”
沈万三:
“夫人放心,靠码头。”
船夫:
“好嘞,靠码头!”
关王庙,又一江南水乡小集镇,景色清秀、宜人。
沈万三独自一人游逛在街坊、小肆、茶舍之间,见到桥口一座茶肄,晋风格雅,颇合心意,当即信步入内。
茶肆中,三间门面内摆放十几张方桌,倒也清净明亮。沈万三遂靠河边窗口坐下,小二上前,沈万三道:
“小二,龙井一壶。”
小二送上一壶龙井。
沈万三坐在一边吃茶。
这时,肆外走进一对姊妹,左右搀扶着一位背着二胡古琴的老头,进得店来。
老者站定後打了一躬:
“小老儿家乡连遭水灾、兵灾。生话无法着落,带一双儿女卖唱糊口,还求诸多君子善人行行善事,孩子,唱起来!”
老者拉起了凄凉二胡,一对女儿唱了起来:
“爹爹拉起琴,女儿唱起来。。。”
忽然,几个凶狠恶煞的张士诚兵丁,冲进茶社。
兵士:
“在这儿,在这儿!”
另一兵士:
“老东西,你们跑不了。”
兵士们边骂边将两姊妹往外拖,老者拼命地抢救两姑娘。
兵士们几个上前揿压殴打胡老头,并将胡氏姐妹二人从茶肆中强行拖了出去:
“走,欠几十两银子不还,就拿身子来抵压!”
胡氏二姐妹啼哭声中大叫救命,茶肆中虽宾客满堂,却是个个敢怒而不敢言。
沈万三看了甚觉奇怪,有点不服气,遂在桌上用手画了一个圈子,朝兵丁们喊了一声:
“喂!就在里面玩吧!”
兵丁们顿时莫明其妙地,个个如同中了邪般,拖起两个姑娘在茶肆中和胡老头围着桌子转圈圈,如同小孩在捉迷藏似的。
茶肆中所有的茶客,个个惊奇,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回事,老在厅内转。”
“他们中邪啦,怎么走不出去?”
“我说,人不能缺德,恶有恶报,存心不良,报应!”
茶肆内室,走出一位三十来岁的老板娘----冯小凤。
冯小凤看到茶厅内几个兵丁打手,带着胡氏二姐妹和胡老头在围桌而转,感到奇怪,再向四周一看,又看到沈万三,她再向前一步,仔细看去,认出了沈万三,当即走上前去,朝沈万三面前一跪:
“叩见恩公!”
沈万三惊奇地:
“嫂嫂快起来,何言恩公二字?”
冯小凤:
“你认识我吗?”
沈万三摇摇头:
“好似面熟,请起来说话。”
冯小凤一边站起一边说:
“我就是当年、在周庄由沈大少爷救出来的冯小凤啊!”
冯小凤说着站了起来。
沈万三:
“啊,一别十多年了,你不在冯家村,怎么到关王镇来的啊?”
冯小凤解释说:
“九年之前,我爹将我嫁来关王镇,我夫妻后来就在这开茶馆。”
沈万三又惊奇地问:
“这两位姑娘因何落得如此。。。”
冯小凤解释说:
“这姐妹两个是苦命人,水上渔农,投亲路过此地,船靠关王镇码头,不巧被周王部下张提督看中,欲纳为妾,父母不从,连船都被抓走,母亲一气身亡,父亲又病。目下提督要将姐妹俩卖去苏州‘百花厅’,眼前谁能帮她们讲话呢。。。”
沈万三:
“兵荒马乱之年,力大为王,不公平的事太多了。”
冯小凤:
“小女斗胆一言,恩公能否救她一救。”
沈万三:
“我也是这么想,她俩如来投靠你,你便劝她们来周庄吧。”
说着留下一锭银元宝。
冯小凤:
“恩公,我有。”
沈万三:
“后会有期。”
说毕对外一招手,几个兵丁打手如同惊醒了一样,丢下胡氏姐妹便跟着沈万三出了茶肆。
沈万三笑着出了茶肆,立在茶馆门口:
“弟兄们,快回营睡觉去。”
几个周王的兵丁真听话,一溜边地跑走了。
周庄,一条古老僻静的小巷子,一间破房的门口。
沈万三身着便装,在门口敲门:
“固发,固发在家吗?”
金固发此时已四十多岁,一副穷、酸、病态,从里屋向外张望:
“谁?”
沈万三:
“我!”
金固发:
“你是?”
沈万三推开门进内,跨步到堂前,坐下:
“你看我是谁?”
见沈万三一副意兴盎然,不减当年小兄弟之间感情的模样,金固发再三迟疑道:
“你是?。。。”
沈万三:
“我是万三,仲荣呀!”
金固发仍有些不敢置信道:
“你,你真是沈富。。。听说你发大财啦,做了大人啦!”
沈万三:
“我不是还是老样子吗?”
金固发:
“不,不,你胖了,你也白了,你也老了,他们都说你发了大财了,都到码头迎接你去了,你听,放鞭炮接你了。。。”
码头上,鞭炮声传来。
周庄,河边的大码头上。
沈家的大船靠岸了。
沈佐及众亲友、乡绅,都立在码头迎接沈富,放起了“高升”、“双响”、“鞭炮”,一个个争着要站在前边。
金固发家。
沈万三:
“让他们去吧,这十年你怎么样了?”
金固发叹息地告诉沈万三:
“我还是老样子,卖一天,吃一天,前年水灾,我们这儿全下水啦,屋内尺把深的水半个月才退。”
沈万三又问:
“大婶呢,到哪儿去了?”
金固发:
“瘫啦,瘫在床上。”
沈万三:
“怎么瘫的?”
金固发忧伤地道:
“前年发大水,提坝倒塌,她帮助抢救一个落水孩子,一个跟头跌在石板上,这样一睡就快两年啦。”
沈万三惊奇地:
“什么,大婶是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孩子而跌倒的?”
金固发:
“是呀。”
沈万三叹息地:
“靠你一个人里里外外,够苦的啦!”
内室,发出呻吟声。
沈万三:
“怎不替她请医生,看病?”
金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