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住院楼五栋303房。

夕阳余晖透过宽大的窗户，将房间照得金灿而温和。

林华坐在病床旁，神情复杂的垂下眼眸。

自中午赶回医院，他便一直守候身旁，直到黄昏出现。

“爷爷……”他轻唤一声。

病床上的老爷子，缓缓睁眼，皱纹布满了苍老的面容，惨白银丝所剩无几。

躺在床上犹如一具干瘪尸体，气血将近。

他一点一点的使劲扭头，努力朝林华的位置看去。

黯淡无光的眼睛，倒映出林华难以言喻的神色。

“小……小、小林子～”

声音异常细弱，泛白的唇几乎没有开启。

林华自是敏锐，俯身贴耳聆听：

“爷爷，你说，我一直在听。”

“「深渊」…只是一…一个开端……”老爷子的手，微微一动，有抬臂的想法。

林华眼见，伸出双手紧握起来：

“「深渊」是开端？是什么开端？”

他目光看向爷爷，心中万般疑惑。

关于「深渊」，爷爷自是比他了解甚多。

且在卡牌训练上，也会偶尔提及深渊，让他受教。

下一秒。

只见老爷子闭上眼吸气，胸腔缓缓扩大。

好一会儿后，他轻呼出了一口气，眼眸微睁开条缝的宽度。

“爷爷知道，你……其实很强大～”

“爷爷……不奢求你能拯救世界……”

“你只需做到力所能及的范围就够了……”

“能救的人，尽量去救……”

老爷子的眼中不知不觉有些湿润起来，闭上眼，一滴久违的泪珠，便从左眼角划下。

林华错愕的看着，西边落日的光，穿透了窗，把泪珠衬如金子般缓缓滴落在床枕。

光，也于此刻消失。

老爷子似乎在回忆逝去的过往，眼眸再一微睁，盯着天花板，用尽了力气开口：

“你、要么在众人的簇拥下死亡……要么在众人的离别下活着…”

“……小林子，卡牌师这条路，无论你怎么走、怎样走，爷爷都会支持你～”

“记住，最好的牌就是自己……真正的「深渊」并不可怕……”

夕阳落幕，最后的一束光落在了老爷子的身上，他看向林华，嘴角微微扬起。

老爷子笑了，在林华眼中，他的笑是灿烂的，是夕阳落尽前的一抹余晖。

林华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掌，保证道：

“我会谨记在心的！”

说完，老爷子缓缓闭上了双眸。

夜幕降临。

病房一片暗淡，只有几台医疗器械亮着微光。

病床被人收拾的一干二净。

林华站在窗前，看向了前方不远处的高楼大厦、以及车水马龙的清河大道。

“为何……「辅助」不能令人死而复活？”

良久，一道低语悠悠响起。

林华手里攥着一张照片，由于没有开灯的原因，并不清楚照片上的人都有谁。

“咔嗒！”

有人推开了病房的门，一道人影款款向他走近。

“林华，你没事吧？”

这声音，是陈令班长的。

他来到林华一侧，安静的站着，目光远眺。

关于林老爷子去世的消息，他在前台就已经得知了。

“没事。”

林华淡淡道，听不出任何感情。

他，或许习惯了亲人离他而去的日子；又或许他在刻意压抑自己愁眉苦脸的负面情绪。

“人嘛，总要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