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明无处认

香气袭人衣

朦胧中我感觉有人在用毛巾擦我的脸，我努力睁了睁眼睛，周围的环境太暗了，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在面前晃动。

“孩子，孩子，你醒了么？”

一口藏族口音的汉话，我努力睁了睁眼睛看了一眼，是一个身穿藏袍头绑着红头巾的男人，

还没来得及反应，眼一黑，突然又失去意识。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一个人在山间奔跑，不知道要去到哪里，也看不见来时的路。空幽的山间就我一个，我很害怕，不停的跑着、跑着...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我环视一圈这是一间藏居。屋里浓浓的酥油味儿，伴着火炉里的牛粪一起扑鼻而来。我捂了捂鼻子。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努力撑起身子，靠在床沿边上。

门外响起了皮靴踏在木板上的声音，沉闷又急促。还能听到有人在叫‘老爷’，这时候毛毡撩开，一个身穿藏袍头上绑着红头巾的男人走进来。是的，就是我迷糊中看到的那个男人。

（后来我才知道穿藏袍的虽然都是藏族人，但若是头上绑了红色头巾的那是康巴汉子，也只有康巴汉子才绑红色头巾。真正的康巴汉子头发多用黑色的丝缨盘成四瓣，六瓣和八瓣的莲花状，有钱人家会在辫套上还会串上珊瑚，象牙环和金银质戒指为辫饰，戒指上镶嵌着珊瑚，最多镶有九颗，象征太阳和明月，一般只有土司老爷才佩戴。这些饰物由于多为金银，玛瑙，珊瑚，象牙等贵重物品，甚至上面还有佛塔的造型的饰物，当然这些饰物都是一代传一代，历代叠加。）

“你醒了吧，你可知道你昏迷了好久了哟。来，喝点儿水，医生说你昏迷太久，醒了就先给你喝点水。”他憨谄媚的笑笑，倒了一碗水过来递给我。

我接过水，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小口。警惕的看着他。

“那个汉人医生说的还真准，他说你就这两天肯定会醒过来，没想到我出去一趟回来你还真的醒了。”他看见我醒来似乎是很开心的样子。

“小妹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摇了摇头。

“那你家在哪啊？看你这身打扮应该是那个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吧”那人接着问。

我还是摇了摇头。我只觉得现在的大脑一片空白。

门外的走廊上传来铜铃的声音，像是挂在身上一样，响动的节奏跟人走路的节拍一般无二，渐渐的由远及近，慢慢靠近我趟的房间。门外有人唤了声‘夫人。’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哎呀，当家的。小幺妹这不是才醒来么。睡了这么久，身体需要缓缓的。”她一手伏在藏族男人的肩上，侧脸看着我。

“我还真是喜欢这个小幺妹儿呢。水灵灵的。”说完她坐在我旁边。

我打量着眼跟前这位夫人，梳着高高的桃心鬓，身穿合领的对襟大袖，八幅裙，裙摆细褶数十，裙上的纹样也特别讲究，绣有花鸟图纹，两畔镶有金线。素底莲花的弓形鞋。怎么看都是汉人大户人家的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那你好好照看着，这马上年终岁末了，最近商队也挺忙的。”红头巾的藏人说完就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

这位夫人开口道：

“咱们这儿是宝兴土司寨，刚才那位吖是我们当家的，穆平土司老爷，我是这儿的土司夫人，打省城来的。我们当家去省城回来的时候路过青衣江看到你在河边昏倒了，看你这打扮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一个人孤零零躺那儿，浑身湿漉漉的，就剩半口气了。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啊。那荒郊野岭的虎狼出没，当家一发善心啊就把你给带了回来。你可是整整昏睡了小半个月呢，我们都以为救不过来了呢。”说完她笑着捏了捏我的脸。

“好歹是醒过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