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慎看着眼前的食材,思考了起来。
有五花肉,搞个东坡肉,没问题吧?
再加入点川式调味,就是自己熟悉的味道了。
有了荤,再来个素。
有豆腐的话,来个蒋侍郎豆腐不过分吧?
兴之所至,他不由自主地学着电视剧里那位侍郎大人的动作语气,背起了那段经典的台词,然后摇头苦笑。
算了,还是有点过分的。
这境地上哪儿找大虾米小虾米去。
就换成麻婆豆腐吧。
反正花椒也是有的。
就在商慎熟稔地开始准备时,山门处,数匹快马踏起烟尘,在玄真观的山门处停住。
当随行护卫上前通报,山门处便响起了悠远的迎客钟。
一个穿着便服的中年男人沿着台阶缓缓登山,他的气质强硬威严之中又带着几分儒雅,步子不像如今贞观朝中那帮响马那么霸道,颇有几分大族贵人的风范。
但他微皱的眉宇之间,却萦绕着几分淡淡愁绪,在这初春仍寒的风中,凝结不散。
观门口,已经有十余名道士分列两队,站在大门两侧迎接。
中年男人走至观门处,眉间愁绪悄然一扫而空,仰头而望,身后两侧的道旁树如他忠诚的士卒,居高临下地检阅着眼前的道士们。
那是自尸山血海中积累起的地位,那是领着千军万马纵横人间锻炼出的气场。
大唐,曹国公,李世勣!
平日那些在商慎面前用鼻孔看人的观中骨干道士,在对方的“俯瞰”扫视之下,各个慈眉善目,勉强的笑容谦卑而灿烂。
玄真观主薛道玄一身紫色道袍,手持拂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站在门口,笑着朝着李世勣作了个道揖,
“贫道见过曹国公,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见到观主,李世勣倒也没摆架子,到了他这个地位,刻意摆架子便是落了下乘,更何况此时对面还是熟人。
他拱了拱手,“观主,叨扰了。”
薛观主的笑容愈发和善,“曹国公客气了,请进观一叙。”
简单的寒暄过后,这对曾经的乱世友人,如今的国公爷和观主,便一起走入了玄真观中。
“再过数日,便又要赶赴并州了。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返京。”
李世勣拒绝了薛观主在静室之中安坐细谈的提议,缓步在道观清幽的山林中走着,轻声开口。
薛观主陪在他的旁边,拂尘随着步子在风中微晃,并没有开口,甚至都没有反应。
一脸微笑的他忠实地扮演着一个守口如瓶的倾听者的形象。
这也是如今贵为国公的李世勣,还愿意在空闲时间走入玄真观的重要原因。
至于什么以前当过道士这种羁绊,对一位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开国大佬而言,就像是路边的一块石头,只比路边的狗屎重要一点。
“外放并州,要么待上一年半载就回,要么没个十年八年不要想回来了。”
“这次趁着年节找了个借口回京,形势却没什么变化,那今年便算是第二年了,看来老夫就要与这观中景致久别了,此番前来,正为告辞。”
对这位经历极为丰富的大人物而言,颓丧就如此间的春色,只在耳目所及的隐约之间一闪而逝,他的脸上旋即便露出微笑,看着薛观主,“观主可有所赠?”
您这事儿不应该去找袁天罡吗?
忽悠,哦不,算命,这是他的拿手好戏啊!
薛观主心头为难,但也明白这等死人堆里杀出来的武将,是最不信命的,不大可能去找袁天罡。
于是他笑了笑,“国公亦曾戎马四方,方得如今功业,此番雄踞并州,威镇一方,焉知非福。”
李世勣淡淡一笑,并不言语。
见此情形,薛观主的心头便自然地多了几分焦虑。
如今那位战神陛下的态度不明,道门虽被立为国教地位无忧,但发展的前景并不乐观,若是不能跟这位愿意光明正大与道门有所亲近的朝中大佬多加亲近,日后恐怕就更加艰难,难逃被削弱的命运了。
曾经的道士身份,如今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羁绊。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羁绊可有可无,但可有,还是可无,不就看他们怎么做嘛!
可是,对一位国公,他能如何拉近关系呢?
之前道门那些奇奇怪怪的招数,用在对方身上很可能是半点用都没有,说不得还会适得其反。
虽然心中焦急,身为道门大佬的薛观主依旧云淡风轻地陪着李世勣走着,品评着在严寒中着急冒头的嫩芽和花苞。
忽然,李世勣抽了抽鼻子。
薛观主跟着抽了抽鼻子。
他不是在愚蠢地迎合,而是他也闻到了一股香味。
浓烈的,佳肴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