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斓越发觉着这小孩儿有趣,蹲下身子,不住揉搓她的小脸蛋,寻常都是日晒雨淋、风吹雨打的脸颊上生出了皴。
封斓立马掐诀施法,不过一瞬,小孩儿的脸滑嫩许多,手感也更细腻:“小孩儿果然是小孩子。”
师太笑而不语,生怕哽咽声触怒这些仙门的弟子后将猫儿撇开,无声地抹泪。
帐篷外的叫呵声打破了里面的温情,一阵高过一阵。许凭芳颜色一变,当即端肃起来,示意封斓与自己一道出去,未免生出意外,又特意在帐篷内设下禁制,除却衡天宗的人外谁也不许进出。
许、封二人走出帐篷,拦住来人的衡天宗弟子纷纷退开:“师兄、师姐。”
二人应和一声,再见来人,竟觉得理亏,不自觉赔上笑意。
仙门大选震惊修仙界,除却几乎每个门派都招贤纳士之外,门槛不限,无论是什么出身、什么年纪甚至不限人、妖。不过在人家家门口抢人家养大的孩子多少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比之衡天宗,灵绛峰确是个小门派,门徒不足衡天宗一半,无论年长或年轻,他们门人在同侪之中都并不出众,现在好容易有个打小受自己门中恩惠的小孩儿是难得一见的上等单灵根,自然不能够放过。
自己地盘上的自己人被夺走了,这不仅是颜面问题,更关乎日后门派发展前途,灵绛峰可是半点都退让不能。
这不听到衡天宗弟子咋咋呼呼说有人测出上等水灵根,测试场中的灵绛峰弟子直接教了峰主肖立前来坐阵,这人必须抢回去!
许凭芳、封斓迎上前,笑着拱手:“肖峰主日理万机怎么有来测试场?有事通传一声即可。”
肖立抬着下巴,似笑非笑:“二位当真是说笑了,我小小灵绛峰闲事不多,大选这般热闹我还是得下山看一看的,避免有心之人错掳了谁去,那我灵绛峰可真是得不偿失,二位,我说的对吗?”
有礼硬三分,作为无礼一方的许凭芳只好接着赔笑:“那是当然,肖峰主谨慎,不似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莽撞,不过未免伤了和气,不如去贵派的帐下商议。在此处,难免叫人看了笑话。”
肖立哼道:“怎么不去衡天宗那儿呢?”
“肖峰主有所不知,我与师妹修为不佳,未免他人滋生事端,师尊特例下过禁令,那顶帐篷唯有带着衡天宗门符的弟子才能够进入。”就算灵绛峰再小,那也是个门派,面上礼重自然少不得,但那小女孩儿衡天宗也势在必得,肖立修为不知深浅,若是硬闯破了自己设的禁制,那两边全都没了脸面,许凭芳这才不得已搬出师父靖遐道人挡挡煞。
不知真假的肖立也不敢贸然行动,只得应允下来,封斓贴着许凭芳耳语几句便又回到自己帐篷中,留许凭芳一人带着两三个衡天宗弟子前去灵绛峰处。
灵绛峰帐篷内的陈设一如衡天宗般简单,除却几张桌凳之外别无他物,虽说是仙门大选但普天之下资质能够上修仙门槛的还不足百分之一,所以也花费不了什么人力、时间。
灵绛峰的人奉上仙茶,许凭芳谢过,轻抿一口便赞叹此茶馥香浓郁、喝完灵力也充沛几分。
肖立不欲在周旋,单刀直入:“别再同我兜圈子了,许公子,我只说吧,我打听过了那小孩儿是我们灵绛峰底下弃婴堂的孩子,这里又归我们管辖,怎么着也跟衡天宗不相干吧。你衡天宗势力再大也不能够这般蛮横。”
许凭芳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既然理所应当,还请许公子行个方便,将人交还给我们。”
“应该是应该,不过交还给峰主怕是有点难了。”许凭芳说话一向温文,不过此时却叫灵绛峰的人牙痒痒。
肖立见他强词夺理还这般气定神闲,邪火也是蹭蹭往上冒,不过碍于两派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生生压制下去没有当即掀桌,可脸色还是阴沉:“你这什么意思?”
“此处虽然是灵绛峰管辖,但是拜在谁的名下都是看个人意愿,那孩子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已经表明是愿意和我们一起走的。若峰主觉得不合适,正如我们方才与弃婴堂的师太说的一样,我们衡天宗也会给予相应的补偿。”
许凭芳一派泰然自若地说出自以为可行的法子,却更激起灵绛峰的怒火:“你们衡天宗好大的脸面,什么东西是你们有而我们没有的,这是太小看人了!拿出去叫大家评评理,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肖立也是个急性子,不过只是比底下弟子更加按捺得住,一手紧紧握着椅把克制住不动手。
许凭芳也觉自己说话傲慢了些,当即缓和了些态度:“诸位灵绛峰的师兄稍安勿躁,我并未以......”
正当双方争执地不可开交之际,封斓莞尔进帐,对着灵绛峰众人行礼告罪:“许师兄言辞不当,还请肖峰主以及各位师兄见谅。肖峰主,无论是衡天宗还是灵绛峰都是有头有脸的大派,因一个尚未收进门派的孩子而闹得不可开交那真是贻笑大方了,贵派应当也不想如此。”
肖立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呵斥身后门徒:“噤声。”
封斓点头,也示意许凭芳莫要太过担忧,转而又向肖立道:“肖门主,你我两派对于那个哑女都势在必得又都不肯退让,更不能让她流入外人手中,倒不如坐下来商议商议,找一个两全之法。”
“那是个哑巴?”
“听师太说那个小孩儿打小除了哭发不出任何声音,肖峰主,外面人才济济正是需要用到师兄弟们的时候。”封斓并不回答,只笑笑坐在许凭芳身侧。
肖立心领神会,指示门徒出去,许凭芳亦是如此。一时间帐内只剩下三人,肖立年长些,对着两个后辈,语气并不和善:“我们两派一向是互不相干,你们这些毛孩儿这般行止也太过放肆了些。”
“肖峰主说的是,是晚辈们太过急躁,”封斓笑应,“不过肖峰主肯留下我们,想必是还有些余地可以商量,不如听听我们的条件再做打算,若肖门主不满意,不止我们两派,其他门派也都可以对那哑女伸出橄榄枝,届时各凭本事,贵派未必能够力压群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