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引擎声,还有夜空中风的呼啸声。菲勒蒙试着向上推了推后窗。
——咔哒,咔哒。
只有窗框摩擦的声音,窗户却纹丝不动。看起来不像锁上了,倒像是从里面卡住了。
“帮我拿着。”
菲勒蒙把拐杖递给伊芙,双手用力抓住窗框。片刻之后,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咔嚓”声,窗户猛地打开了。
“你弄坏了吗?”
“本来就是开着的。”
面对伊芙的疑问,菲勒蒙伸出手,但她却一脸茫然。菲勒蒙只好握了握拳,又张开,伊芙这才反应过来,把拐杖递给他。
菲勒蒙扶着窗框,小心翼翼地翻了进去。
“该死!”
假腿卡在了窗框上,发出了比开窗时更大的声响。伊芙伸手扶住假腿,帮菲勒蒙翻进屋内,然后跟着他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个,你的腿……”
“没错,它不是我原装的。你以为我为什么总是拄着拐杖?”
“我以为你膝盖不好。”
“你不适合当侦探。”
菲勒蒙没有理会垂头丧气的伊芙,开始打量起室内。
这里应该是厨房。
根据奥斯卡手记的记载,一楼有与走廊相连的厨房和客厅,他们现在应该就在其中之一。窗户也确实如手记所述,只有两扇。
“他用木板封住了窗户。晚上钉木板的声音,应该就是我们听到的。”
窗框上留有多处粗糙的钉痕。奥斯卡似乎并不擅长手工活,钉子有的断裂了,有的只钉进去一半。
从散落在地上的碎片来看,木板是从外面被撞开的。但窗框上还残留着一些碎片,正是这些碎片卡住了窗户。
“有人从外面闯进来了。”
伊芙似乎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神色凝重地查看着木屑。
“所以窗户的锁扣也是打开的。”
她的推测简洁明了。
菲勒蒙没有表示赞同或反对,而是仔细观察着窗边残留的木板。仔细一看,残留的钉子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
“是血迹。”
“血迹?”
伊芙惊讶地走到菲勒蒙身边。
“已经干涸了。可能是钉木板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看来奥斯卡医生的手艺确实不怎么样。他笨拙地钉着木板,不知道弄伤了自己多少次,血迹并不只在一处。
“真的是一个人的血吗?”
伊芙问道。
“会不会是好几个人的?”
她的说法也并非没有道理。出血量对一个人来说确实太多了。
“还不知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菲勒蒙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画面:
在昏暗的月光下,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奥斯卡医生一次又一次地砸着自己的手指。他满手鲜血,却依旧执着地钉着木板,活像一个疯子。
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绝望?
菲勒蒙注视着木屑,忽然注意到一件事。钉着木板的钉子松松垮垮,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你在干什么?”
“等等。”
菲勒蒙将脸几乎贴到墙上,然后在木板和墙壁之间的缝隙中,发现了许多细小的孔洞。
“有什么发现吗?”
“是钉孔。有很多。难怪钉子这么松。”
伊芙一脸困惑地问道:
“这很重要吗?”
“也许吧,但现在还不确定。”
菲勒蒙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假设,但他没有说出来。事情还没有定论,没必要让伊芙徒增烦恼。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
“什么好事?”
菲勒蒙从墙边直起身,看向伊芙。
“至少入侵者是真实存在的。我父亲并不是因为无端发疯,留下那些记录,然后跳到行驶的汽车前自杀的。现在我们只需要找到凶手和线索,就能解决一切了。”
伊芙似乎在努力让自己往好的方面想。菲勒蒙没有笨拙地安慰她,而是决定做自己该做的事。
那就是检查厨房。他并不擅长安慰别人。
厨房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凄凉。
正如菲勒蒙预料的那样,这栋房子年代久远,烤箱不是用煤气,而是用柴火。但奇怪的是,炉口附近并没有积灰的痕迹。冰冷的炉膛里甚至结了一张大大的蜘蛛网。
菲勒蒙打开烤箱上方的橱柜。里面空空如也,别说食材了,只有一个散发着馊味的铁皮牛奶罐和一罐打开后已经结块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