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渐渐西垂,顾拾有些心焦起来,凡人病情他都不通,仙人病情他更不通。
只晓得仙人寿命极长,若是他们受伤,也需要等许久才能醒,那自己一直等在这里岂不冤枉?
看着日头,估计此时应该已到申时,若再等下去,自己在林中过夜倒是不怕,只是会教家里的妹妹担心,以为自己有甚么意外。
看在还昏死的女仙人,顾拾暗自纠结片刻,但还是上前喊道:“仙人?仙人?……”
见她不醒,顾拾又壮着胆子推搡几下,她都没甚么反应,不知不觉模样。
顾拾看向边上竹篓,将其藏到远处灌木里,又返回来,搀扶起女仙人,将其靠到自己身后背起。
躯体虽柔软,却比他日常背的竹篓重得多,顾拾本就年幼瘦弱,这女仙人还隐隐高出他半个头,背起只片刻,顾拾就两腿战战起来。
咬咬牙,顾拾暗道:“我把仙人背回去,再由我妹妹照顾她,她总会更容易给我妹妹看病的。”
想到这种可能,顾拾不由开心起来,继续想到:“若是自己妹妹被治好,自己是该去给路叔当学徒,还是带着妹妹去别的镇,那里谁都不认识他们兄妹,不会厌恶他们。”
这真是个两难的问题,最后顾拾还是觉得:“报答路叔也不一定非要当他徒弟,他们还是搬去别的镇上住好,到时谁都不认识他们,他和妹妹也能像正常人家一样过日子……”
想到那般景象,顾拾只觉身上涌出无穷气力,朝下山大步而去。
……
由心而发的气力,来的快、消退的也快,往后都是苦捱。
天色已黑,临近戌时,顾拾才背着这位女仙人,一脚高、一脚低的捱到村子,这时田间已经没有劳作的村民。
由月光照路,顺着田埂,顾拾艰难朝家挪去。
远远看去,只见家门口一盏莹莹灯光,顾拾强撑最后一点气力,大步走起来。
离家还有一截路时,这盏灯光飘忽过来,身后跟着的人影喊道:“哥!”
看着活生生的哥哥,顾锦脸上全是后怕的惊喜,油灯下,她眼中已经隐隐有些泪光,是被吓的。
往日再晚,酉时四刻,太阳才下山时,哥哥就会回来,今天月亮都已经升起,戌时都已过半,却仍旧未归。
顾锦急的心慌慌,却又无人可商量,正不知如何是好,现在见他回来,自然全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顾拾累到已经说不出话,只挤出笑容安慰,这时顾锦才发现哥哥背的不是竹篓,而是一人,脸上虽有药糊,可还是能依稀辨出是个女子,不由好奇问道:“哥,这是……”
顾拾摇摇头,扯着嗓子道:“回、回去说!”
见哥哥面色发白,显然是累到,顾锦不再多问,当即一手提灯,一手搀扶着顾拾回到家中。
将这女仙人放到顾锦床上,顾拾一口气卸下,顺着床沿坐倒在地,大口喘起粗气。
顾锦倒来一碗凉水,顾拾接过大口牛饮,顾锦关切看着哥哥之余,也抽空打量床上的女子,眼里有些好奇,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同辈人如此近。
等顾锦接过空碗,顾拾露出笑容道:“妹妹,这可不是一般人,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