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雪,姐姐对不住你。”怀雪紧握的手被松开,萧姿儿知道自己仅剩力量在消失,手指一动,却只碰到了未手的衣角。
情不自禁的,怀雪一手抚上了那份已然无力的纤弱。
“怀雪,认认真真听我说。”面前已然开始模糊,但神智依然清醒,萧姿儿幽幽的道:“你的父亲应承恩是清白的,那三项重罪是被人嫁祸的,而嫁祸的人就是我,你视如亲人的姐姐萧姿儿的父亲萧桧,左相萧桧忌妒右相应承恩,想坐上权力的颠峰,想让其女儿萧姿儿坐上皇后之位,便不分青红皂白诬蔑了当朝右相应承恩,使应家满门抄斩,应承恩为了救其家人,bp自尽于牢中,而应家之女应怀雪,被萧桧之女萧姿儿找回家,隐瞒真相,令应怀雪认仇人为姐为父为母。”话中,萧姿儿一一用名字来表诉,而每说一个名字,萧姿儿的声音便会加重一分。
“,不要再说了。”语儿苍白着脸望着萧姿儿,再望向怀雪。
怀雪只是低垂着头,望着萧姿儿纤弱的手,如一尊雕像,没有任何动作。
一滴泪从萧姿儿的眼角划落,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怀雪啊,还记得以前你曾答应过我的二件事吗?其一,姐姐希望你能看看书,这其二,”萧姿儿停顿了一下,带着无比的留恋与遗憾,开口:“姐姐希望你将兀儿扶养nrn,待他如亲子。”
说出一切,是她想到能唤醒怀雪的唯一办法,而将小皇子交给怀雪,更是她对怀雪的期盼,是无奈,是对人世的眷恋,也是不甘呀,萧姿儿闭上了眼,弥留之际,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目光温润,俊朗儒雅,面目含笑的望着她,萧姿儿的脸上泛出淡淡的笑意,轻喃:“煜”,终是沉沉睡去,未再醒来。
玉?什么玉?语儿将视线从怀雪处转向了萧姿儿,却在见到萧姿儿安详的睡容时,闭上了眼,哭喊出声:“”
哭声沉冗悲痛,响彻云宵。
怀雪握着萧姿儿手一紧,一滴泪落在了萧姿儿早已冰冷的手上。
“姐姐”声音几乎不可闻,怀雪的额上冒出了汗珠,延着眉角流下,双唇蠕动,目光中,迷茫与清灵忽闪忽逝,还未醒神,萧姿儿最后那几翻话如金字烫印在怀雪的脑海里回放,最终,目光归为沉寂,泪却流了下来。
哐
外寝,田能正欲端进来的药碗跌落在地,跪了下来,在他的身后,正是下了朝匆匆赶来的凌飞。
古钟长鸣,六宫哀悼。
康顺三年十二月二十日,清端皇后萧姿儿去逝,谥号为敬瑞呈详之清端皇后。
半月之后。
“主子,用膳吧。”语儿轻走至怀雪的身边道,自清端皇后大丧之后,语儿是整个瘦了一圈,也变得沉默。
怀雪站了起来,听话的坐至膳桌旁。
“主子,吃饭吧。”语儿拿过木筷放进怀雪的手里。
怀雪听话的吃起白米饭。
“主子,吃菜吧。”语儿夹了一块肉放进怀雪的碗里。
怀雪依言将肉吃下。
“主子,你什么时候才会变好呢?”语儿忍住了欲哭的冲动,压下了满腹的心酸,自过逝以后,她遵守着自己的承诺,搬出了正钦殿,进了永平宫,奉怀雪为主子,可半个月了,主子的病非旦不见好转,反而连平常纯真的开心也失去了,终日深锁在宫里,语儿暗叹:,你以为说出了应家冤死的事情怀雪就能清醒了,可没有,怀雪还是以前的样子,甚至更糟了。
此时,一声婴儿的哭声让语儿回过了神,她匆匆跑进了内寝,就在语儿转身之际,怀雪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以及复杂的恨意,站起了身,缓慢的往外走去。
“乖哦,小皇子乖哦。”语儿心疼的望着小皇子凌兀脸上的泪痕,心被紧纠着,小皇子自生下来后,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白,不若别的孩子那般红润而有光泽,身子也虚弱的很,动不动就咳嗽,有时身子更是冷得不行,夜夜,她都守在小皇子的身边,就怕有个万一,那样,她就是死一万次也对不住死去的啊。
“咦?主子呢?”当见到空无一人的寝宫之时,语儿心中一惊,敢紧追了出去。
“语儿姐姐,你去哪?”站在院中扫着落叶的木儿见语儿急匆匆出了来,问道。
“娘娘呢?你可看见娘娘出去了?”
木儿摇摇头,“没有,娘娘出去了吗?不会啊,如果出去了我定会见到的。”
“寝宫里没人,娘娘应该出去了,小香呢?去哪了?”语儿问道。
“盆子破了,小香去内府务领新的盆子。”
“木儿,你叫上几个人去殿外找找,一定要将娘娘找回来。”语儿焦急的道。
“是,我这就去,可语儿姐姐,娘娘已闷在屋里好些日子了,出来晒晒太阳不是更好吗?”木儿纳闷的道。
“让你去就是了,问这么多话做什么?”内心忧忡,语儿的声音不自觉的加重。
“是。”木儿被语儿的重语吓了一跳,敢紧放下扫把叫了几名宫女朝外找去。
语儿脸上浮现担忧,四个月前秋儿的死,的中毒,宫女突然的撞墙,康嫔的被冤,这么多日子以来,相爷竟然连没有查出分毫,这只能说明背后的人有一帮很强大的势力,那人原本是想害福妃娘娘的吧,却没想到阴阳差错害了,想起萧姿儿,语儿心中又忍不住纠痛起来。
风徐徐的吹着,吹在面上,冷得恍如隔世。
清新的花草味儿扑进了鼻里,透着深冬的沁寒,怀雪蜷缩着身子坐在矮长青丛中,过腰的矮长青三排并立,刚好遮住了怀雪娇小的身躯,透过矮丛青之间盘根错节的缝隙,怀雪的目光紧紧锁在了院中那颗冬腊梅上。
这里是正钦殿,清端皇后离世不过半月,却已然清冷万分,连半个人影也无,只有院中的冬腊梅,鲜红夺目,落下的缤纷偶被风吹起,漫于天际,萧肃中增添了一抹红。
怀雪静静的坐着,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直到双腿微麻,才眨了眨冰涩的眼,然而,刚一眨眼,面前便已水气一片,不想哭的,可泪却是如何也止不住的奔了出来,成串如珠的往下掉,化为泥水。
“我喜欢这株腊梅树。”倏的,一个脆丽的声音入了怀雪的耳里。
“往事历历在目,可现在,人去楼空,面目全非。”一温和的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