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女情态似嗔似喜,邓元祥一颗老心也不禁为之颤动,一刹失神,急忙收敛意马心猿。一缕微弱的妖气稍纵即逝,申元邛不觉哑然失笑,道:“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姜幼仪笑靥如花,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大震,来者不善,一不小心竟漏了底细,被他拿捏住命门,却该如何是好?
花厅内气氛有些尴尬,水马儿恰到好处上前来,命婢女布置酒菜,邓元祥趁机推脱有事,起身告辞。谁都没有挽留他,申元邛随意道了句“邓掌柜走好”,姜幼仪凑趣接了句“邓掌柜再来”,邓元祥哈哈一笑,新娘娶进房,媒人扔过墙,自觉成了多余的人,由水马儿殷勤相送,讪讪离去,脑海中仍浮现出姜花魁一颦一笑,娇媚动人。
闲杂人等尽皆退下,水马儿迟迟未归,花厅中二人两两相对,姜幼仪提袖为申元邛斟满美酒,露出一截雪白粉嫩的手腕,翠环映着烛光,如梦如幻。申元邛不为所动,接过酒杯尝了尝滋味,不置可否。姜幼仪笑道:“申少爷惯尝仙家好物,凡间水酒可能入口?”
申元邛扫了她一眼,哂笑道:“不用绕弯子试探了,此番非是为你而来,叫正主儿出来,我不为难你。”
姜幼仪眼波流转,道:“申少爷误会了,哪有什么正主儿,奴家……”在对方双眸静静注视下,她竟说不下去了,俏脸上露出些许苦恼和慌张。
申元邛屈指
轻弹,手背上“剑痕”微跳,一缕金线荡漾而出,悬浮于空中,看似人畜无害,姜幼仪却骇然色变,猛地跳将起来,寒毛根根倒竖,一时间如临大敌。她终于不再抑制体内妖气,身后隐隐现出一头妖物的身影,模糊不清,跃跃欲试。
申元邛轻描淡写道:“正主儿不出来,就拿你开刀,剥了你的皮,看看是什么货色……”
姜幼仪毛骨悚然,本能地察觉到他并非威胁,一颗心砰砰乱跳,后尻阵阵发痒,在金线紧逼之下,露出了狐狸尾巴,身后妖气随之凝实,现出一头白狐之貌。她目光朝四下里一扫,正待不顾一切窜逃,金线蓦地电射而出,从胸口一穿而过,没入心窍。申元邛自斟自饮连喝三杯,慢慢站起身,五指扣住姜幼仪纤细的脖颈,将她提到空中,妖气为之一滞,身后白狐土崩瓦解,手脚软绵绵垂下,浑身无力。
申元邛毫不怜香惜玉,五指一分分收紧,姜幼仪眼中流露惊恐之色,转瞬化为绝望。这些年来行走人间,魅惑众生,她阅人多矣,从未见过如此冷血残酷的男子,对她花容月貌视同臭皮囊,下手如此之狠,生死悬于一线。
却听得一声叹息,有人幽幽道:“道友步步紧逼,却又是何苦!”
申元邛五指微松,姜幼仪猛吸一口气,如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胸口剧烈起伏,涕泪交流,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惺惺作
态,打动不了铁石心肠,申元邛转过身去,却见一青衣侍女怯生生立于厅外,容貌不过中人之姿,凤眼带愁,楚楚可怜,眉心盘踞着一团黑气,淡不可见,天庭道法的气息清晰可辨。
申元邛随手撂下姜花魁,那狐妖委顿倒地,骨软筋酥爬不起身。他打量着青衣侍女,眸中精芒闪动,却看不出对方的根脚,略一沉吟,径直问道:“是人?是妖?”
那青衣侍女道:“贫道原是栖凡观女修,法号‘昙羽子,落拓江湖,无枝可依,暂借姜花魁之处容身。姜花魁虽是异物成精,素来宅心仁厚,从未伤害无辜之人,还望道友高抬贵手放她则个,贫道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