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袁继咸这次去见左良玉,不仅徒劳无功,还很有可能被左梦庚软禁,毕竟其投降建奴的消息已经被袁继咸知晓,极有可能提前动手。
照这么下去,最后九江陷落,楚镇顺流直下牵制南廷大量明军,淮扬兵力空虚最终酿成惨祸的历史依然不会改变。
既然如此,刘慎还不如掉头去武昌找顺军,早点加入忠贞营继续打建奴。
若非要有个理由的话...
刘慎脑海一顿乱转,情急中蹦出一句: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哈!”
袁继咸瞬间被逗笑了:
“闯贼谋逆祸乱江山半壁,又侵占京城逼得先帝大行,如今你往他营中去,还说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岂是我大明的匹夫?!”
说完,不耐烦地挥了挥马鞭,掉头就走。
“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
刘慎挺起胸膛大声喊道:
“大人身为四省总督、南廷侧翼,一旦此去有失,大明子孙皆要披发左衽、认祖忠君于蛮夷了!”
袁总督的背影肉眼可见地顿了一下。
只听他胯下战马骤然嘶鸣,却是其猛然扯动缰绳回身,那双矍铄眼眸中闪动着意味难明的光,死死盯住了刘慎,半晌方冷笑一声:
“亡国与亡天下?辽人也能作此语吗?”
辽人怎么了,难道建奴坐大全是辽人养出来的不成?
刘慎不卑不亢,依旧挺直了腰杆:
“正是辽人,方作此语!”
袁继咸不说话了,只是用眼神打量了他许久,似乎心里在进行着某种斗争,
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终于仰头长叹一声:
“剿了十几年的贼,到头来居然要靠闯贼来保全朝廷...”
说完,掉转马头:
“回城!传本督军令,着湖赣各总兵立刻带部向九江集结,其余部就近防备,不许宁南过九江一步!”
“大人!”
原先呵斥刘慎说谎的那名亲兵再次劝道:
“大人与宁南侯这么多年交情,难道还不如一个身份不明的溃兵信得过?宁南向来服帖大人,未必不能斥其退兵!”
“应平!你撺掇大人身陷险境,是何居心!”
有人大声呵斥。
“建奴与闯贼大军压境,不信宁南侯难道信贼?山河沦丧,本就是闯贼所为,岂能将希望放在贼人身上!”
他辩解道。
刘慎也转过目光,打量了这名骑士一眼。
这名叫应平的骑士大概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瞥回一眼,神色中满是不加掩饰的蔑视与厌恶。
“无妨。”
袁继咸摇了摇头:“本督原本决心已定,此行说什么也要往宁南军中劝一劝,以这么多年交情来看,宁南未必会对我不利。”
他顿了顿,又低沉说道:
“但万一宁南真铁了心投建奴,这带来的后果也太大了...我袁季通可以不在乎个人安危生死,却无论如何不能当一个民族罪人,获罪于后世子孙,
否则将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我大明朝二祖列宗!”
他低头望着刘慎:
“你通晓大义,又颇多见识,更是从关外一路转战至此,实在难得,可惜他何云从不会用人。
起身吧,以后你就留在我帐中,先任一个操守,以观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