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秋风习习。星月相隐,寂寂人定。
东方明义熄了灯,闭紧门窗,坐在黑暗中静候。有风吹过,屋外老槐树摇曳起舞,沙沙作响,时间在这时候仿佛凝滞起来。
良久,黑暗中浮现一个人影。那影子在他面前缓缓凝实,最终化作一个带着兽脸面具的黑衣人。
东方明义莞尔道:“我倒是何人如此自信不怕被陈素秋发现,原来是位隐道修士。今日我若是不从,阁下莫不是就要杀了我?”
“温侯过滤了,我王对你青睐已久,时常对我们说你才是当世天才,前途无量,只可惜受陈国所困,明珠蒙尘。”黑衣人徐徐回答。
东方明义顿时目光一凝,冷声道:“既如此,阁下何故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莫不是生得奇丑无比,羞于见人?”
“我们这些人都是这般,并非有意为之。”面对东方明义的羞辱,黑衣人并未恼怒,依旧心平气和地说道:“若是温侯想看,我也可摘下面具。”
东方明义眉头一皱,他原本只是想故意为难一番,显得自己并非一定要投靠蜀国,提高自己的价值。只是没想到来人一点脾气也没有,活像一团棉花。
“不必了,说正事吧。”
“好叫温侯知晓,我主蜀王对您念念不忘,诚邀您共图大事。”
东方明义明知故问道:“我乃陈国温侯,岂可与蜀王合谋?你们是想陷我于不义吗?”
天下谁人不知你东方明义的为人?连自己的恩师都能杀害,有何脸面谈论道义?
这些话黑衣人藏在心底,嘴上却道:“非也,非也,还请温侯听我细细道来。”
“昔者神州有七雄争霸,有国名楚。楚王芈元刚愎自用、宠信谗臣、不识人杰。时有一人,名白越,素有大志而不得楚王重用,遂入秦。秦王见之,大喜,拜为上将军。次年春,将伐楚,连下二十一城,芈元急发求和信告饶,又割让楚北境十城以送秦军,方得休。”
东方明义不耐烦道:“你们这些读书人真有意思,说话跟讲故事一样,我看阁下去如梦楼当个说书人也挺好,我一定经常去照顾生意。”
粗鄙小人!
黑衣人心中腹诽,面上仍是和颜悦色,“如今温侯您,不正如那白越一般吗?”
“是吗?”东方明义大剌剌地说道:“我跟那白越哪里像了?如今本座受封温侯,此战过后或可成国公,纵然不成也能另有封赏。你说说,我跟那白越有何相似?”
黑衣人道:“温侯明察,您投靠陈国几千年可曾受到过今日这般优待?”
东方明义沉默了,只是看着他表演。
“我来替您回答吧。”黑衣人见状便自顾自演讲起来,“落日城,不过边陲小城,资源贫瘠,满城穷凶极恶之徒,残暴亡命之辈,历任城主皆无可作为。前元之时,便已将其放弃,不再派遣官员驻守。陈国夺走东南之地后,象征性派出三任城主,皆为化神修士。何故到了温侯您这里,让一位合道后期修士,去做一个小小的城主?”
神州自古以来,文法政务皆由修为较差的人来处理,而资质好、修为高者皆为统兵将领。虽无文法规定,但自古以来合道修士都能统领一城士卒。然而,落日城比较特殊,因为朝廷有意放弃,所以不设守备军,因而就算让东方明义做一个守城将军,他也无人可用。但若是守城将军,他还能自行征召修士入伍。陈国却让他担任城主,专心文书政务,不能组建守备军。
东方明义眉头一皱,倒不是因为自己的遭遇,而是猛然发现自己的底裤都被蜀国摸清了。他们完全了解自己的处境,所以才敢来策反。
黑衣人口若悬河,继续说道:“陈国既冷遇温侯多年,且多有可口俸禄资源,千年未曾有过改变,可见其心。依在下之见,这温侯尊为非是荣华富贵,实乃催命之符。无事献殷勤,须知非奸即盗,何况如此大富大贵?温侯当明察秋毫。”
东方明义依旧沉默,像是在思考。
黑衣人见状,立马奉上一个储物袋,“此乃我主送给温侯的些许薄礼,若温侯答应了,事成之后另有重谢,若不然则当是交好,温侯可放心收下。”
接过储物袋一看,东方明义顿时愣住,惊讶地看向黑衣人,眼中的喜悦难以掩盖。
只见他欣喜地收好礼物,笑道:“蜀王情真意切,我深受感动,陈王刚愎自用、排挤忠良,非明主也,我当则良木而栖。”
“既如此,在下也该离开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黑衣人再次融入黑暗当中,像一块融化的冰,眨眼间消失不见。
东方明义以神识将整个房间扫视一圈,确认那人已经离开后,这才欢欣鼓舞地取出储物袋中的一物。
蜀王慷慨,送来了许多灵石、丹药,甚至还有一把品相极佳的长枪。但真正让他如此失态的,却只有这一样东西——入道丹。
此丹乃是丹仙所炼制,可使合道修士加快掌握法则的效率,使其更快地突破大乘境。据说此丹炼制天道不容,降下灭神雷劫,丹仙因此陨落,独留这么一枚丹药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