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博远心虚地注视着石棺,好在虚惊一场,里面的“人”并未被惊扰。
“方才讲了一种延寿法门,但那不重要。”沈千秋云淡风轻,似乎浑不在意石棺的主人是否会被吵醒,“接下来给你说说另一种,你且听好了。”
又有命道修士做出借命之术,顾名思义便是借他人寿命的法术。此法不需要让肉体死去,因而使用者的修为仍旧能够提升,仍有登仙之望。但借命者却会慢慢失去理智,成为被执念驱使的傀儡。
“前辈是说,灵木尊者使用了借命之术?”赵博远听着这些陌生而诡异的法术,心中腹诽九州修士果真人才济济,各个都是敢想敢做,可谓是具有探索求真的务实精神。
“灵木山寨的人被种下可世代遗传的灵种,此物能够反哺宿主,让他们得到远超凡人的力量。”
沈千秋绕着石棺来回走动,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嘴里还不忘讲解着,“并且那灵种也会让他们灵根不显,无法修炼。”
赵博远已经感到毛骨悚然,然而沈千秋接着说的事情更是令他瞠目结舌。
“灵种也能算作一种诅咒,被种下者,灵木可对他们生杀予夺。”
他忽然石棺后方停下脚步,目光凝聚,一只手顶住棺盖的一角,“若是每年他得不到一定人数的祭品,便会从山寨中选取一百人汲取寿命。”
“当年他收留流民,将初代族长炼成活僵,为的便是让灵木山寨的人世世代代为他找寻祭品。”
沈千秋轻轻一推,棺盖忽地高高弹起,重重地砸到地上,咚地一声犹如撞钟。赵博远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后跳开,远离这个巨大的石棺。随着棺盖的打开,石棺内飘出淡淡地血腥味儿。奇妙的是,赵博远并不觉得这味道难闻,反而感觉里面有一种沁人心脾的香气。
“老朋友,还不醒来吗?”沈千秋目光平静地看着石棺里的东西,不禁悲从中来。他见过太多偏执的人,其中有过客、有死敌,但朋友却是第一回。这是凡间修士的疯狂,这也是凡间修士的无奈,而他无权褒贬。
石棺中的粉红色液体无风自动,转而沸腾,咕嘟咕嘟地冒起气泡。在沈千秋地注视下,一具人形渐渐浮出水面。人形表面附着的粘稠液体在其浮出地过程中一点点褪去,显露出包裹其中的老人。老人的身体整个人浮出水面,而后仿佛有一道力从背后将他推起,最终直挺挺地立在石棺当中。
与先前见过的族长不同,这位老人可谓是容光焕发、鹤发童颜,若是将那一头白发染黑,再将长长的胡须剪去,完全可以看作一位中年人。
老人忽然睁开双眼,双眸在他看见沈千秋时闪过一阵嫉妒之色。
“咱们有多久没见过了?”他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样,“有十万年了吗?”
见沈千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老人便自顾自说道:“不管多少年,你还是一成不变啊,星宿。”
洞穴之外,灵木山寨。
朱玉笙怔怔地看着赤身裸体的老人,那干瘦的身体简直不像一个活人!
这位灵木山寨的族长,看着是个凡人,也确实不会法术,体内没有灵气,但是他们的法术却是伤不了对方分毫。每当他急到想要使用更加强大的法术时,就会想到被关在这里的杨雄的女儿。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误伤甚至误杀了杨初晴,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灵木族长虽然看着老迈,身手却十分矫健,并且力量大得出奇。好几个千户一招不慎被对方抓住,顷刻间就会被捏爆脑袋。
他试图利用被他控制起来的家老性命要挟,但对方却不管不顾,依旧朝着他们疯狂进攻,甚至还会随手杀掉碍事的族人。好像在他眼里,这些族人的性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一根青阳岭最普通常见的草芥。
他瞥向杨雄,这家伙被灵木族长硬生生扯下右臂,局势紧张他也只能用灵气草草止血,此刻脸色苍白如纸。
“老杨,接下来我会尽可能拖住他,你尽快找到你女儿,然后立刻离开!”
“将军,那你呢?”
朱玉笙看着那诡异的老人,手中灵剑不由得又握紧几分,“我自有办法脱身,你只管执行命令!”
这老人的身体异常强悍,或许便是忽必烈铩羽而归的原因,这么危险的人他不能放任其留在这里。这一刻,他罕见的动了杀心。只是现在用那个东西的话,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他自己死就死了,但他没资格替杨雄父女做主。只是如今,他也只能尽可能为对方争取时间。
只道是生死有命!
杨雄看着将军义无反顾的样子,心有不甘。但这老人实在恐怖,令他有心无力。他们来时六个人,现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活着。心系女儿之下,他还是选择离去。
灵木族长见有人欲走,当即朝着杨雄冲去。朱玉笙一剑拦下他干巴巴的手掌,剑刃与之相撞竟发出金石之声。
“老东西,你的对手是我!”
灵木族长面无表情,用他嘶哑的嗓音说道:“蝼蚁。”
他的语气毫无起伏,甚至毫无感情色彩,却让朱玉笙感到莫大嘲讽和轻蔑。但他对此却做不出任何反驳,他的剑刃无法刺破其皮肤,他的火焰无法烧伤其躯体,他甚至只能勉强靠着灵气法术与之抗衡。
比起结丹境界的杨雄,他只不过是大些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