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老旧而摇晃的蒲扇,扇面虽已泛黄,此刻正被一双小手一上一下地挥舞间,努力为这夏夜带来一丝丝微弱的凉意。
然而,这丝凉意对驱散周遭的烦闷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厚重的热浪。
兴士清是兴大元的小儿子,这个八岁左右的孩童,赤裸着上身,皮肤被阳光晒得淡淡的麦芽色,透露出健康而质朴的气息。
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两侧,显得异常狼狈。
下半身围着一条由布料拼凑而成的裤子,既不合身又滑稽,却也是他在这个季节里唯一的遮挡。
尽管条件艰苦,但他的眼睛却异常明亮。
此刻,他正认真地执行着父亲的命令,为躺在竹板上的两名宗门弟子摇扇送去那微不足道的凉爽。
由于白眉真人的到来,兴大元便抓紧机会,不断向白眉真人请教医术,这一问一答间,时间悄然流逝,直至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考虑到夜路难行,且白眉真人与宗门弟子们长途跋涉至此,疲惫不堪,兴大元便提议大家在此留宿一晚,而他自己则带着妻子及大儿子去他处对付一晚。
尽管小屋简陋,他还是尽力为客人们安排了舒适的歇息之处。
这栋小屋分为上下两层,下层空间被巧妙地划分为药房与待客区,药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
上层被巧妙地隔出了一间居室供白眉真人休息,而贺肖峰和牛洪东则躺在临时支起的竹板上。
“这鬼地方,白天热得要命,晚上蚊子又多,真是让人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夜色中,贺肖峰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牛洪东附和道:“是啊,师兄,本想着能早些离开,没想到兴大元那么啰嗦。”
贺肖峰轻轻碰了碰牛洪东的胳膊,眼神中带着几分谨慎,示意他看向一旁。
那里,兴士清静静地坐着,手中的蒲扇不曾停歇,汗水沿着脸颊滑落,他只是随意一抹,继续他的工作。
见他们看向自己,眼神躲闪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师弟,注意点儿。”
贺肖峰压低声音说:“别让那小家伙去告状了。”
牛洪东侧身望向兴士清,心中急躁:“这一点作用都没有,还不如我自己来。”说着,便伸手去夺蒲扇。
兴士清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稳住了心神。
他抬头望向牛洪东:“先生,我可以的,爹让我照顾好你们。”声音虽小,却异常坚定。
牛洪东见状,心中的急躁更甚:“得了吧,垂髫,听话,这里不需要你了,快去找你爸爸吧。”
说着,更加用力地去拉兴士清的手,试图让他放下蒲扇。
兴士清感受到了牛洪东的坚决,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蒲扇,又看了看牛洪东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将蒲扇轻轻搁置一旁,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后转身,默默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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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宛若细碎的银沙,轻轻洒落在那些破旧的窗棂上,又斑驳地倾泻在屋内简陋的地面上,为这宁静的夜晚披上了一层柔的银纱。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便被一阵阵恼人的嗡嗡声所打破。
蚊子们似乎也被这难得的月色所吸引,它们在屋内肆意飞舞,不断在每个人的耳边盘旋,偶尔降落在裸露的皮肤上,留下一片片红肿与难耐的瘙痒。
一声清脆的掌击声在屋内回荡,那是牛洪东在徒劳地试图驱赶这些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