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城,一群鲜衣怒马的少男少女,在闹市中疾驰而过。
都是些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贵胄之女。
“吁!”一名身着浅绯色华服的少年,勒住缰绳驻马于前。
“景哥儿,身子骨好些了否?不妨随弟同去芳春阁,给阿兄摆桌席面,再寻两个小娘子冲冲晦气。”
脑中的记忆告诉李景,这位是他的发小严金保,字卫西,乃平西侯家次子。
他正犹豫着该如何回答,身边的青衣小厮抢先答复道:
“禀严家二郎,我家郎君风寒初愈,出门前家主特意关照过,申时鼓响前需得回府好生歇息,恳请二郎见谅。”
在心底缓缓舒了一口气,李景双手一拱:“卫西兄,待景无恙后,自当宴请做东。”
严金保闻言诧异的上下打量起李景来:“多日不见,阿兄倒是生分了许多。”
这时旁边有小娘子插话:“定是沈家小娘的事,让李家大郎魂不守舍了!”
说完,一群少男少女哄然大笑起来。
李景苦笑着连连摇头,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才得以摆脱他们。
再说下去,他恐怕要暴露出不是本人的事实了。
“景哥儿!”严金保打马离开前大喊道,“勿要有了小娘子就忘了兄弟情义!”
嬉笑声中,一行人策马飞奔,一路上鸡飞狗跳的。
常意伯府。
一位白白嫩嫩,略显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端坐在桌前,手中的筷子在空中晃来晃去,就是不肯落下。
李景稍稍回忆了下残留的记忆,开口道:“父亲大人,您要是不饿的话,要不先去后堂歇着?”
中年人勃然大怒:“孽子!就知道吃!整日里游手好闲,白白荒废家传武艺军略!”
“父亲大人自当清楚,武艺军略学得再好又有何用。”
这具身体的原身,平日里就是经常和自己的父亲拌嘴。
中年人姓李,名尚筠,字怀玉,是这具身体的生父,算得上是便宜老爹。
沾了祖宗开国元勋武将李隆之光,添为当代正四品常意县伯。
从回忆中得知,原身从小娇生惯养顽劣不堪,堪称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型。
为了让原身能早日安定下来,于今年二九年华之际,行及冠之礼,字德阳,并向沈刺史家提了亲。
李尚筠嘴唇上的两撇短须翘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唏嘘:“想当年,我李氏曾祖何等武功,直拜我大齐凌云阁三十六天将,入太庙享香火。可如今,唉!”
“父亲大人,反正轮到我的时候就已经触底了,左右再差也低不过县男。”李景双目盯着桌上的饭菜,只觉得肚子里饿得慌。
李尚筠冷哼了一声:“到时候降爵降禄,看你日后如何再花天酒地!”
按大齐律,爵位降级继承制,这可是李景原先世界历史中没有的。
其实有点想不通,这明显是一种杯酒释兵权,而且释得有些多。
父辈们沙场厮杀,马革裹尸,所求不过是蒙荫子孙后代。
然天下初定后,开国武勋后人便不得圣人重用,既无机会统兵一方,又无科举出仕之路。
如今这一级级降下来,后世沦为寒门已然注定。
真不知当初那些开国功臣们为什么能接受。难不成个个都是为国为民,大公无私的圣人?
不过就像原身父亲这样的,大概早已经放弃了吧。
想到这,李景没忍住朝李尚筠的大肚腩看去。
察觉到他的视线,李尚筠挺胸收腹,摆出威严的姿势:“怎么?为父说错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