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秦银九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一惊之下,本想站起,结果,双腿却酥麻的不听使唤了。“通”的一下,头抢地,栽在了那。
“扑棱”,一只林鸮被惊离了枝头,蹬的一枝槐叶乱颤。
“晦气!”秦银九在心中骂了一句。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两眼紧张的瞄向了十几米外自家的小土房。
双手此时也没有闲着,在地上一通摸索,少顷,终于摸到了原本放在身侧的柴刀。
当柴刀抓在手中的刹那,秦银九没来由的感觉心安了许多。
忽的,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刚才除了那林鸮的叫声之外,似乎……好像……还……还有点别的动静!
登时秦银九汗毛炸立,身子不由得向后缩了缩,眼睛一眨不眨望向了“那细微动静的来源地”,不远处的那口老井!
朦胧的月光之下,这是一个农家小院,院中有个半砖半土的草房,一块小菜地围着一口老井,一个柴垛,院子周围是米高的土墙。
一个简陋的木栅栏门,把土墙连成一圈。院内,栅栏门旁,是一棵老槐。
此刻,秦银九正战战兢兢的坐在老槐树的旁边,
少顷,他重新挪回到身后老槐与土墙的空隙间,这才彻底塌实下来,轻轻的摸了下怀中袍子里还在酣睡的小家伙。毕竟还有个喘气的陪在自己身边,多少能给自己壮壮胆儿!
再抬眼时,对面自家的小土房和那口“似在发声”的老井,似乎不那么可怕了。
秦银九稳定了下乱糟糟的情绪,瞥了眼老井,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一狠心,站了起来,猫着腰,手上紧握着柴刀,摸了过去。
“今儿,一定不是什么黄道吉日,不然怎么这一波波心惊胆战的邪乎事,都赶到今晚了呢?”
“这要不是半夜被尿憋醒了……,唉,还好被憋醒了,不然这会要是被困在屋子里,自己只不定怎么样了?”
“眼前这井?!”秦银九心中嘀咕着,小心翼翼的摸到了井边。
果然,两步之外的井中有细微的声响!秦银九缓缓的举起了柴刀,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一咬牙,把脑袋探了过去!
二柳镇边缘,馒头山脚下,有一个荒废多年的破庙,这里距离秦银九家约莫一炷香的路程,此时一个衣衫破旧的瘦小身影正蜷缩的睡在角落里的草堆上。
忽的,他突然坐起,麻利的跑到破庙门口,望了眼天上月亮的位置,嘴角翘起,邪邪的笑了两声,“嘿嘿,姓秦的,今晚就让你知道知道得罪我“巴千”的后果!”
二柳镇东北秦银九家,此刻秦银九有些震惊,也有些无语,月光下,眼前井中,离井口一米左右的地方,竟然卡着一个家伙,头朝下,视线中一个肥肥的大屁股卡在井眼里!还有两条胖腿颤巍巍的撑着井壁,一双再熟悉不过的草鞋明晃晃的穿在这厮脚上,让秦银九有些牙痒。
挑了挑眉,秦银九心中暗忖:“这……这是要闹哪样啊?是怕半夜有贼人来小爷家偷水?特意来帮着堵一堵么?真是有心了呀!”
“要么就是为了井里那俩鸡腿?不至于吧?为了那一口,这得下多大狠心啊?嗯,值得借鉴,以后去山里打猎下套,应当琢磨琢磨那些山跳是怎么想的!”
秦银九想着想着,一侧嘴角缓缓勾起,随后悄无声息的又退回到了老槐树旁,捉了几只蜇人的虫子悄摸的扔进了井里那肥大的屁股上。
“这死胖子,大半夜来自己家练壁虎游井,不来两只虫子,不足以磨炼他坚韧的意志!”
忙活完,秦银九缩到了老槐与土墙的空隙间。
平复了下心情,望了眼远处自家紧闭的房门,心中暗自庆幸昨晚睡前喝了一瓢水,回想起前半夜“被尿憋醒”时,在屋里的那一幕,就有些后怕,还好那会醒了!
此时,他一门心思就是盼着天快些亮!
摸了摸腰间的钱囊,还在!幸好自己平时这点家当都随身带着,不然前半夜仓皇逃出房子,万一把银钱落在屋里,现在如何是好?
“嗯,这是个好习惯,以后得继续保持!”
想着想着,秦银九迷迷糊糊的倚着墙靠着老槐,听着菜地中老井里,时不时传出的压抑闷哼声,又不争气的睡了过去。
馒头山脚下,破庙中,巴千迅速的收拾了下整齐放在身侧自己的家当,一件补丁堆叠的成人长袍,这是昨天路过一户人家,院里没人,顺手“借来”的。
长袍旁边,放着一个三寸长,磨得锋利的铁片,一头缠着布条。
还有一个有俩缺口的瓷碗,虽然破了,但被他洗的极其干净,“吃饭的家什,怎么能马虎!”
这便是他的全部家当了,巴千把铺在身下的一块布抽了出来,摩梭着上面晦涩繁密的花纹,犹豫了片刻,把花纹朝里,麻利的用它把身边这点家当包好,背到了身后,又摸了摸常年绑在腰间的细布袋,出了庙门,走进了夜色中!
二柳镇,秦银九家,小院中,秦银九,再一睁眼时,天已放亮。
“啪”的一声,秦银九扇了自己一巴掌,自责的咕哝了一句:“秦银九呀秦银九,你的心得多大?这种情况下,也能睡着?”
扶着树,缓缓站起,腿又麻了,缓了片刻,眯眼观察了半晌自家的房子,没什么动静!
抬眼看了看渐亮的天儿。秦银九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唉,终于挨到天亮了!”
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掠过老井时,秦银九眨了眨眼,跑了过去。
卡在井里的“死胖子”竟然已经不见了,用绳子顺在井里的两个卤鸡腿,也没了!
也不能算是“没”,还……还有四根骨头被明晃晃的整齐的插在绳子缝隙间!
秦银九恨的有些牙痒,“死胖子,死肥猪!别让小爷逮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