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顾行俨深信莫然定有办法。

只是，莫然已助他逃离顾府，他无以为报，心中愧疚难安。作为一个男人，岂能完全依仗女子为自己复仇？

他不屑，更不会这么做。

况且，就算莫然再次出手相助，他又怎能与太子的龙腾军公然作对？

如此一来，岂非正中幕后黑手的下怀，给顾家扣上谋反的罪名，令顾家永无翻身之日，风林军的名誉也将毁于一旦。

或许还会拖累了莫然。

眼前的局势让顾行俨别无选择。

“少将军，我宁愿你隐姓埋名，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安然度过此生，也不愿你为了替风林军报仇，去红楼那种地方。”石头的眼眶微微泛红。

顾行俨又怎会不知红楼是怎样的所在？

红楼是汴京城最为神秘的酒楼，表面看似风花雪月之地，实则内藏玄机。

每年，楼内都会举办一场隐秘的比试，由老板娘亲自出题，凡能解答者，便可入内与花魁慕容姑娘共饮畅谈。

然而，这慕容姑娘并非寻常之人。

她的背后是江湖上最具传奇的蓬莱阁。此阁传闻无所不能，能解答世间一切难题，甚至可以替人完成任何愿望，但代价极其高昂。

许多人慕名而来，最终铩羽而归。

上一次成功的，还是顾行俨的长兄——顾行俭。

顾行俭比顾行俨年长十岁，当年，顾行俭为救身染重病的母亲，不惜求助于蓬莱阁。

蓬莱阁果然不负众望，找来了归隐多年的神医，为顾母续命三年。

母亲辞世后，顾行俭便突然人间蒸发。

顾无殇曾派人四处寻找，始终杳无音讯。

十多年过去了，顾行俭依然音讯全无。

曾经冉冉升起的将星，就这样无故消失。连身为镇北大将军的顾无殇调动了多方关系，也未能查到任何线索，可见蓬莱阁的手段非同一般。

“走吧，回城。”顾行俨语气坚定。

哪怕是坠入地狱，万劫不复，他也要追查到底，给风林军和已故的父亲一个交代。

***

夜幕初降，晚饭后的小院显得格外宁静。

“莫姑娘，这原是给俨哥儿准备的屋子，只是他鲜少来这儿过夜，布置得简陋了些，怕是要委屈你了。”王嬷嬷细心地在卧榻上，铺上一层柔软的垫被。

“王嬷嬷，你太见外了。这里很好。”莫然微笑应道。心里却想着，今晚得想办法回去一趟，不然一天没消息，爸爸又该担心了。

王嬷嬷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注意到房里那把老旧的交椅，惊呼道：“哎呀，这把椅子的脚踏怎断了？”

她心疼地摸着交椅，“这小灵通也忒好强，让他搬一张卧榻，他偏要逞能，把其他家具一并带回，结果还弄坏了。”

此时，小灵通兴冲冲地提着一条鲤鱼跑进来：“嬷嬷，顾叔到城外了！”

王嬷嬷眉目一动：“你如何得知？”

小灵通一脸得意：“这是我与顾叔之间的小秘密，嬷嬷莫问。我得出去一趟！”说着，放下鱼就跑了。

“城中宵禁，你早些归来，莫叫我担心！”王嬷嬷嘱咐道。

夜色已深，两人等了许久，依然不见小灵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