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初时朝瑰对于安陵容的称赞与惊诧确实是有感而发,那么后来她的各种状似天真的直言不讳,却是有意的投其所好了。
而安陵容最善体察人心,又怎会窥不破她这小心翼翼地奉承与讨好呢?未当场揭破,也不过是想到这少女前世如她一般徒然潦倒,生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怜惜罢了。
宫道上,朝瑰异于寻常的活泼,“娘娘,您真的愿意朝瑰同您一起为莞嫔娘娘夭折的孩子抄经?”
“从来圣贤书上都是教人向善,何曾听过阻止人行善的,你有这份心,便是极好。”安陵容柔声道。
朝瑰听着她的温声细语,感受着她对自己格外的耐心与关注,不知不觉间那颗经年得不到重视的心竟久违的开始了加速跃动,仿佛身处幻梦一般,她听到自己比往常不知清亮了几许的声音,再不见丝毫的阴霾与局促,真诚道:“娘娘,不知为何,朝瑰看您,总觉得好生亲切,所以今日才话多了些,朝瑰如此,您可会觉得朝瑰烦?”
安陵容将视线一瞬不瞬地倾注在她身上,继而唇角含笑地温声道:
“怎会?少年人本就该如你这般明媚大方、朝气蓬勃。本宫有你陪着,心中不知有多么欢喜。”
朝瑰闻言眸光不自觉地轻颤,脱口唤了声:“娘娘……”,只是好半晌,却如初见安陵容时那般,不知该找些什么词汇来形容她此刻的纷乱思绪。这只因无人知晓,今日竟是她这些年来得到长辈肯定与夸赞最多的一日。
见她沉默,安陵容不由道:“可是累了?”因着她自己读书时爱长日地久坐,是以最近出门常常都只是步行,既为散步,也是散心,然她虽养成了习惯,却害怕少女受不住,因此发问。
朝瑰忍下一瞬上涌到眼角的热意,傻笑道:“不是的,娘娘,朝瑰不累。朝瑰方才是想问您,以后可不可以常去您宫里陪您说说话?”
安陵容眸光微动,不待少女重新缩回试探外界的触角,便已笑道:“这有何不可?本宫整日闷在宫里亦是无所事事,你若来陪我,本宫开心还来不及,到时定叫香兰她们拿上好的点心和茶水来款待你。”说着轻轻替她理了理鬓发。
“嗯!”少女重重点头,眸色雀跃,“那就说定了啊,娘娘,到时您可不许再反悔了。”
“自然,本宫千金一诺。”见她的开心几乎溢于言表,安陵容不由在心中摇头失笑着感叹,还是个孩子啊。
永和宫西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