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目的地同是华大夫的药铺。
药铺俗称“街心药铺”,位于大十字街街北的西侧,理论上很近,不到九百米,想要救命的时候可能会有点远。
当蔡清醇风一样撞开药铺的半掩木门时,汗水已经打湿了她的额发鬓角,背脊和胸口衣衫也浸透出女子特有的深色汗痕,若非嘴里急喊着华大夫救命,这般秀绝情动的女子未必不比天仙更动人。
“蔡家丫头,你慢慢说。”
华大夫招手示意小药童去取急救药箱,人间生死事,他早已司空见惯,病人家属急,若大夫也跟着惊慌上火,早死的一定是大夫自己。
“是方家方钟!他疯了,然后就死了,不不不,没死,是要死了,哎呀,华大夫您快跟我走就是,就在我家酒肆!”蔡清醇胡言乱语道。
“方监押?”不会是传言不行的方家小子酗酒醉了吧,华大夫听病患唠叨方陈两家的事,耳朵都快起了茧子,蹙着白眉,微微摇头。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废了。
“是,就是他。”蔡清醇不小心肯定了华大夫的想法,不顾小药童的一脸懵逼,伸手接过急救药箱,转身就要为大夫引路。
然而刚出药铺门口,就看见张天保三人,蔡清醇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蠢,赶紧后退让路,帮忙从张天保背上接下方钟,放在齐膝高的病床。
“有劳华大夫了,事情是这样的……”张天保、蔡清醇、翟二郎三人拼拼凑凑自己在酒肆的所见所闻,基本还原了方钟出事的过程细节及现场。
华大夫挑着眉,似有不悦道:“大惊小怪!”
“你们看方小郎的面色,白里透红,松弛安详,胸口均匀起伏,呼吸绵长,身上也并无痛苦挣扎之态,如何能是将死之人?”
翟二郎也疑惑,在酒肆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张天保看向蔡清醇,毕竟她是第一见证人,直面方钟出事过程的是她。
蔡清醇冷静回想,清声辩解道:“华大夫,方钟他当时的确好似着魔,先夸……先调戏了我几句,接着突然颈脸红赤,印堂发黑,毫无征兆地又神若野物向我冲过来,小女敢打赌,他脑子绝对坏了。”
“蔡娘子慎言,方钟虽然差点冒犯了娘子,但我相信我徒弟的品性不会无故偷袭,兴许是远赴边陲的途中意外中了毒,中了毒,解了即可。”
这是张天保自方钟酗酒传闻泛滥以来,第一次出言维护弟子,今早他出现在蔡家酒肆,目的就是要买点好酒去探一探传闻的虚实。
如今一见床上弟子眉清目秀,发整冠洁,衣衫虽皱,但没有一丝酒气,如何还不信旁人道听途说。
其中怕有隐情。
翟二郎就是个孩子,不懂就问:“中了毒还能坏心性?那有没有好毒,中了能过目不忘?可能中状元?”
没人搭理他。
“行了!坏与不坏,老夫自会判断,人眼所见或有假,气血经脉不骗人,你们且先安静,容老夫给他做个全面检查。”
几人不再言语,华大夫手一手三指搭在方钟手腕寸尺关,一手捋着胡须,半盏茶后,脸上表情五颜六色,直言怪哉,这分明就是位正常人。
莫说中毒,连村中方监押不行的传言也是无稽之谈,再没有比他更身康体健之人。
“蔡丫头你先出去,老夫需要检查方监押身上可有暗伤,其他人留下搭把手。”
要脱衣服。
“啊?好的!”蔡清醇想起方钟小时候一丝不挂的蠢样,羞涩离开,去门外面踢石子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