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扯了张住院证,对着林静雯的身份证匆匆填好住院信息,“诺,去一楼大厅办住院吧,今晚谢医生值班,办好了住院回来找她。”
林静雯有些失望,他这样的爽快,其实也是慷了同事之慨,横竖今晚不该他收病人。
准备下班的李承乾一回头便瞬间石化,杨慧娴就站在办公室门口。他不清楚对方在门口站了多久了,但是看她有些凝重的神色,他刚才吐槽她的那些内容估计都被听了去。他有些尴尬地讪笑着,说了句“主任还没下班呢”,便低着头擦着杨慧娴的胳膊逃离了医生办公室。
还在办公室的谢茗茗和林静雯也有些尴尬,诺大的办公室安静的可怕。谢茗茗有些不安地看着主任,小心的用眼神向主任求证意见。沉默了良久,杨慧娴才撂出了一句:“李承乾说得对,是我古板了。”
本来杨慧娴已经带着妮娅到车库了,临上车了妮娅想起来她新买的风车落在医生办公室了,这个风车是妮娅的新宠,一定要拿到才肯回家。于是杨慧娴碰巧在办公室门口听到了李承乾对她的这番调侃。
原来在这些年轻人眼里,她不仅是一个从来不把自己当回事的守旧妇人,而且她还是女德班的优秀毕业生,虔诚无比地向晚辈布道着她们腐朽过时的价值观。
回去的路上杨慧娴一直沉默着,妮娅还和从前一样,时不时就会抛出一些幼稚至极的问题,平常她都尽可能耐心回答女儿,可是刚才的事情多少都还是让她的心情受了些影响,妮娅不住地发问让她更加烦躁。
她扪心自问,干妇产科这些年,因着自己也是女人,天然地就更容易理解女性的处境,她尽可能地为接诊的每个患者考虑周全。妇产科的疾病很多时候并不单纯的只涉及患者身体健康的问题,还经常会牵涉到她们的婚姻和家庭。而她从来都认为,婚姻和家庭对女性至关重要。可是不管是患者还是科里的年轻大夫,他们都没有领情。
这一次的例假已经推迟了十天了,开车的时候她感觉手心有些出汗,可天气并不热,平常并不会这样。看样子自己已经处于围绝经过渡期了。杨慧娴感慨自己大概真的是老了吧,很多想法也许真的不再适合这代人的价值观了。
到楼下时,她无意抬头,发现客厅的灯光是亮着的,很多天里,她和妮娅回家的时候家里都是黑黢黢的。童俊松业务忙,应酬很多,以前刘姐还在的时候,他要回家吃晚饭都会提前打电话,刘姐走以后。绝大多数时间,都只有她一个人带着妮娅,她时不时会冒出孤儿寡母的凄凉感。而今晚这站亮起的灯冲淡了几分这样的感觉。
进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束巨大的粉色香水百合,周围是白色的满天星,花的中心是一条天鹅挂坠的项链。项链下方是一张精巧的卡片,上面写着,“亲爱的老婆,结婚二十八周年暨恋爱三十周年纪念日快乐。”
童俊松捧着这一大束鲜花站在门口,脸上是温柔的笑意。
杨慧娴还没有来得及去接这束花,被妮娅抢了先,她摘下了项链给妈妈戴上,跳着脚说“妈妈真好看妈妈什么时候给我戴。”妮娅一激动说话就不怎么会断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