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恺言倚靠在碧色的琉璃柱上,脚下是连绵不绝的白玉石阶直达云雾,他摇了摇手里的酒壶,只余下瓶底的些许余酒。
星光没有云层的阻挡,肆意地洒落在玉阶上,带着四面琉璃的光,像是彩虹般跳跃的流萤。
成队巡逻的卫兵从他的身边经过时,一齐停下半跪行礼,郁恺言用中指轻轻掸了掸酒壶,算是回礼。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波巡防的士兵了,大概是十五组或者第十七八组的样子,时间总是在喝酒的日子里不经意间就从指间溜走。
他抬起头用醉胧惺忪的眼神看了看,月光都逐渐明亮了起来。
“凭栏饮酒,陆兄好清闲啊!”一个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来了。”郁恺言挑了挑眉毛,醒了醒神。
“嗯,殿前接了令,这便要走了。”说话的人从郁恺言身后走了出来,是个一脸稚嫩却英气逼人男人,一身上下都是青金两色铸成的麒麟锁子甲,青色的大氅领口有金丝镶锦的苍龙徽印。
“人间界!?不过是蝼蚁相攻,也需得我们插手?”郁恺言不屑地冷冷哼了一声。
“魔界军也已经越过古界碑,领军的是无支祁。”
“无支祁?那只会水的猴子?”郁恺言挑了挑眉毛。
“对,会水的猴子。”两人对视一笑。
谈笑之间,殿前的长廊上,由重红色和亮银色铠甲构筑的军团缓缓集结完毕,那些铠甲和长刃反射着刺目的月光,远远看去像是一片由火焰和云彩铸成的荆棘森林。
“军令在身,走了。”伸手拿过郁恺言手中的酒壶,就余酒一饮而尽,“酒不错。”
说完,来人将酒壶朝郁恺言一抛,顺着玉阶缓步而下。
“可不要小看那猴子,”郁恺言随手接住已经空荡如也的酒壶,提醒道:“听闻无支祁魔力精湛,堪比当年的九婴。”
“放心,”去客也不回头,伸直了手臂,在空中摆了摆手,算是告别,“集功于一役,此战我志在必得!”
去客随着玉阶远去,郁恺言将酒壶放在羊脂玉铸成的栏杆上,左手轻轻地打了个指响,在看不见的黑暗中,一双纤纤玉手捧着玉瓒①伸了出来,恭敬地将酒壶斟满。
郁恺言拿起酒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靠在琉璃柱上,不再看去客远处的背影,他低头去嗅一嗅酒香,可原本醇厚而糟香的美酒,竟然传来了一股血腥的气息!
郁恺言猛地睁开眼睛!
睁眼的瞬间,猩红色的血雾喷溅在他的脸上,郁恺言看见的面前赵雯雯失血后略显白皙的脸,一时间让他分不清楚是真实还是梦幻。
随着双肩上传来的受力感和因为下落而感受到的失重感,郁恺言终于明白了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看见面前的赵雯雯对他笑了一下。
“赵同学……”赵雯雯的笑容总是很美,但郁恺言不敢看,他侧过脸看见了站在赵雯雯身后不远处,杀气腾腾的帝禹,瞬间明白了一切!
“不!”郁恺言忽然惊醒了过来,他在半空挣扎着身体,想要伸手去拉住身体后仰的赵雯雯。
赵雯雯原本坚定的神情突然涣散了,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在力的反作用下向后倒了下去,她最后一点体力也已经耗尽了,像是片飘落的枫叶。
郁恺言怔怔地看着赵雯雯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感觉自己心里有东西冷了下去……
喂,不要这样了吧,为什么要救我啊……,我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拖油瓶,这样会让我很难过啊……
白色的人影从下落的郁恺言身边划过,慌神的郁恺言看清那个清瘦而坚毅的背影,是祁元白!
他带着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阵的风,沿着墙壁奔向二楼那个破损的洞口,在郁恺言落地的瞬间,消失在楼下众人的视野里。
硝烟弥漫的二楼,赵雯雯像是散落的花瓣般倒向满是碎砾的地板,郁崇安拄着剑踉踉跄跄地想去扶住女孩,但是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忽然一阵风吹过,带着淡淡地罡风,刮起地板上散落的混凝土碎屑,穿着白色作战服的少年半跪在地上,即将落地的瞬间,他轻轻地扶住了女孩的肩膀。
剑禁·仙术·仙体凌云
祁元白用手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赵雯雯嘴角的血迹,轻轻地抚摸她的长发,轻声说:“真是逞强啊。”
“竟然还有支援,这么着急去死吗?”帝禹低笑,“真是杀不尽的蝼蚁啊!”
祁元白站起身来面朝帝禹,长锋轻吟,右手挽剑出鞘,长剑身前虚扫,淡淡地剑气扫过,四周的尘埃落地。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祁元白长剑一抖,“请!”
“噢?”帝禹终于也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祁元白,“不怕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