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树影幢幢,遮天蔽日。
只有几缕细碎的阳光穿过枝叶间的间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明明暗暗,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伺着。
追逐间,两人逐渐远离了围猎圈出来的范围。
周围也变得异常安静,马蹄踏在厚厚的杂草枝叶上发出沉闷的沙沙声,和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郁意欢心头越发警觉,下意识地放慢了马速,凤眸微微眯起,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握着缰绳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指节泛起一圈浅淡白色。
“殿下,小心有诈。”燕世求策马追了上来,压低声音提醒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嗯。”郁意欢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却没有从前方移开。
“这林中过于寂静,恐怕……”燕世求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郁意欢抬手打断。
她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眼中却没有半分惧色,冷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凛然,“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天子脚下行刺!”
话音刚落,一阵凌厉的破空之声便从林中各个方向响起,数支利箭裹挟着凛冽的杀意,直指郁意欢的心口!
“殿下小心!”
燕世求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地飞身扑向郁意欢,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为她挡下了这致命一击,两人一起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天旋地转间。
郁意欢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下一秒,伴随着一阵失重感,她和燕世求双双坠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之中!
“唔——”
燕世求闷哼一声,顾不得后背的疼痛,第一时间翻身将郁意欢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做了缓冲。
“该死,是陷阱!”
郁意欢暗骂一声,抬头看去,陷阱比她想象中还要深,但她顾不得仔细查看,连忙挣扎着起身,借着微弱的光线查看燕世求的情况。
“燕世求!你怎么样?为何愚蠢到过来帮我挡箭?”
燕世求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伤得不轻。
听到郁意欢的声音,他努力地睁开眼睛,虚弱地笑了笑,“殿下…罪臣……没事……”
“别动,让我看看。”
郁意欢按住燕世求,借着微弱的光线检查他的伤势。
这一看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后肩被箭矢贯穿,箭尾被折断落在一边,鲜血染红了衣袖,就连他手边的地上都氤氲出一小滩。
这若是再偏上一寸,只怕就要伤及了要害。
而这支箭,原本是冲着她来的!
“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殿下你怎么样?”燕世求缓了缓,故作轻松的宽慰起郁意欢,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和发白的嘴唇却出卖了他。
“都这个时候了,还逞强。”郁意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手帕,不由分说地按住他的伤口,语气中带着毫不做违的关切,“忍着点,我帮你包扎一下。”
燕世求愣愣地回头看着她,与平日里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长公主判若两人,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她低垂着眼眸,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认真地替他处理着伤口,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一般,生怕弄疼了他。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郁意欢。
将手帕仔细地缠绕在燕世求的伤口上,紧紧的缠了好几圈,确认血似是止住,郁意欢才松了口气,打了个结,然后才仔细打量起四周。
陷阱比她预想的更深,借着微弱的光亮,隐约可见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像是被人刻意打磨过,根本无处着力。
而底部不过两三丈宽,除了些许零落的碎石,便再无其他。
两人几乎是紧紧靠在一起,郁意欢甚至能感觉到燕世求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带着一丝血腥味。
“看来今日有人是打定主意要将你我二人置于死地呐。”郁意欢带着嘲讽的讥诮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殿下说的极是……”
燕世求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扯了扯嘴角,声音很是虚弱,失血过多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说着说着就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