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铭小时候被人贩子抱到湘南一带,然后卖给了湘南一座小镇上的夫妻。
那对夫妻起初对他还算不错,但后来生下自己的孩子后,就开始不待见时铭了。
夫妻俩本就不富裕,养两个孩子实在捉襟见肘,虽说没有弃养,但也时常让时铭吃不饱穿不暖。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的喻黎,一个活泼开朗、总是带着笑的小男孩儿。
“你又被你爸妈打了?真惨,幸好我没爹又没妈。”
听见前一句,时铭想打人,可听见后面那句,举起来的小手却停在了半空。
五六岁的时铭有些好奇地眨眨眼。
小孩子的世界太简单了,简单到很轻易就被朋友跟亲人占满。
所以在他们眼里,跟朋友或者父母吵架,那都算得上是天大的事情。
而没有父母简直是叫人丢脸又叫人难过,是会被同龄人狠狠耻笑的。
时铭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笑着说:“幸好我没爹又没妈。”
他怎么可以笑得出来?
这个人的脑子好像不太行。
——这是时铭对喻黎的第一印象。
因为住的近,就隔着一个小巷子,所以两人渐渐熟悉起来,并且成为了很好的兄弟。
那时候的时铭还是个比较沉默乖巧的性子,不像现在这样脾气暴躁,而喻黎则调皮捣蛋,没少带着时铭干些上房掀瓦的事情。
然后拉着他穿梭在小镇里,躲着身后那些拿着扫把破口大骂追赶着他们的大人。
他像只温吞安静的猫咪,喻黎像只活泼欢快的小狗,两人就这么打打闹闹长到了八岁。
八岁的时候,抚养喻黎的外公去世,喻黎也跟着消失不见。
从此时铭就失去了唯一的朋友,性子也更加沉默起来,小镇上的同龄人都不大喜欢跟他玩。
一直到十二岁那年,他的亲生父母找过来,把他接回京城。
本以为会迎来幸福美满的生活,但父母却已经领养了另一个孩子,并且给了那个孩子无限的疼爱。父母让他喊那个孩子哥哥,时铭很听话地喊了,但却换来那个哥哥无止休的哭闹白眼。
“我不要弟弟!他才不是我弟弟!他就是个野孩子!”
然后被推下水,发了一场高烧。
连烧了三天,陪在他身边的都只有家里的管家,从头到尾没有看到父母。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时铭就彻底想明白了。
要么死,要么疯。
这世上没有人会心疼他。
“哭!你还有脸哭!草包废物垃圾!你就是个被捡回来的野孩子,霸占我爸妈十几年,你还好意思哭!”
“看什么?骂的就是你!”
“呵,只会考鸭蛋的废物!”
这一次动手,时铭直接把那个所谓的哥哥打的鼻青脸肿。
不出意外被父母训斥了,但他没有半点伤心,直接一口咬在他爸的手上,咬的鲜血直流,然后推开人群疯跑。
后面是追着他的佣人。
他穿梭在宴会厅里,将他父亲的生日宴搅的天翻地覆,一边跑一边砸,将逆子二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鸡飞狗跳,狼藉满地,他在转身的时候,撞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张面孔在起初的诧异与茫然之后,露出了记忆里灿烂如暖阳的笑容。
是好久没见的喻黎。
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四年分别之后,一个成了时家的二少爷,一个成了喻家的三少爷。
都是家中如履薄冰的地位。
不同的是,喻黎依旧还是那个会笑着说“幸好我没爹又没妈”的没心没肺的他。
活泼、开朗、似乎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令他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