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云村。

刚入夜，气温骤降，冷风呼啸。

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谁也不敢出门，村子里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叫。

陈柱披上外衣，拿着蜡烛颤颤巍巍走到院子，借着月色，看向立在小山坡上黑黢黢的小屋子。

王氏从屋里追出来，往他怀里塞了一床被子：“今夜冷，你把被子抱去给初丫头，别让她冻着。”

“你跟我一块去，我既拿蜡烛又抱被，别烧着了。”陈柱说。

王氏想了想，点头：“行。”

风大，上坡路不好走，陈柱和王氏年过五十，腿脚不利索，尤其是在这冬季，前两天下过雨，一步一个泥窝。

老两口互相搀扶，终于抵达屋子门口，小破屋的门窗破败不堪，主人家也不修缮，任由冷风呼呼灌进去。

王氏拿着蜡烛，另只手敲了敲门：“初丫头，睡了没？”

停了会儿，见没有回话，陈柱说：“兴许是风太大没听到。”

闻言，王氏继续敲门，力道比刚才大了几分：“初丫头，我和你陈爷来给你送被子，你睡了没？”

回答他们的依旧是一片寂静。

王氏的身体抖了抖：“不会是出事了吧？”

“能出啥事？”陈柱的嗓音提高几分，有些不想承认王氏的话，又害怕她一语成谶。

王氏护着蜡烛走到窗户口，烛光透过破了洞的窗户纸照进去，王氏瞧见简陋的屋子里，一道瘦弱的身影倒在地上不知生死，她瞪大眼睛，嗓门破音：“她爷，快进屋救人！”

陈柱破门而入，叶初雪倒在地上，身体早就变得冰冰凉凉，王氏把被子摊开盖在她身上，取出火折子生火。

屋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连能点火的东西都没有，又因当下人命关天，顾不得那么多，王氏把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小矮凳给烧了。

刚才她的那声救人嗓门很大，引起了村里其他住户的注意力，不到片刻，就有好几家的人赶来查看。

村长看到叶初雪那张苍白小脸，乌紫色嘴唇，顿时唉声叹气：“老陈，初丫头怕是早就没气了！”

“别胡说！赶紧打热水来给她喂下去。”王氏说。

村长重重唉了声，对旁边的人说：“准备棺材，送初丫头最后一程。”

那人瞧了眼叶初雪，连忙收回目光，小声问道：“村长，棺材钱谁出？”

村长皱眉不悦：“现在是提这个的时候吗？”顿了顿，又说：“我先垫着。”

“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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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雪的灵魂飘荡在小破屋周围，在陈柱和王氏出现的那一刻，她就飘在他们身后大声呼喊他们。

只是很可惜，他们听不到她的声音，直到看见屋子里死气沉沉的自己，叶初雪才明白，她已经死了。

她看着村里的人给她准备后事，看着王氏为她掉眼泪，看着村长自掏腰包给她出棺材钱……也看着她大伯和大伯娘站在墙头磕着瓜子骂她死得好。

爹娘死后，大伯和大伯娘原形毕露，恨不得把爹娘留下的东西搬空，那时的叶初雪不过十一岁，身形比如今还要瘦小根本抢不过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家里被他们搬空。

叶初雪攥了攥拳头，飘到他们面前，伸出双手对着他们张牙舞爪。

大伯裹了裹衣服，打了个寒颤：“孩儿他娘，咱回去吧，我咋觉得这里这么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