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引擎声刺激着吴别的听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男人也在看他,那种感觉很熟悉,跟自己在自行车比赛现场,自己找到霍展颜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吴别想追来着,可是他哪儿跑得过摩托车,正好酒馆门口有一块全损画质的屏幕在对赛事进行直播。
只有两三架无人机跟着,画质不光模糊,还抖动得厉害,解说也完全听不懂,偏偏这个时候,谭弋也没在旁边。
忽然,大家惊呼一声,画面中一个身穿黑色骑行服的男人跟着摩托车一起摔到了地上,连人带车滑行十多米远,险些被后面赶上来的摩托车给撞上,那人疼得蜷缩在地上,好半天也不见有救援上去帮忙。
这么模糊的画质,人人黑色的骑行服都胡成一个样式,吴别心都揪起来了,他拔腿就往摩托车的方向跑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都去看比赛的缘故,路上连出租车都没有,吴别跑了一阵,渐渐停下了脚步。
他现在的样子挺滑稽,挺搞笑的,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他连男人的脸都没看到,怎么就能确定那是霍展颜,直播画面糊得都快看不清了,他怎么就能确定摔倒的是刚刚见过的男人,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霍展颜又怎么样了?
吴别抬眼环视了一圈,这里离港口很近了,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么多,缓缓朝着港口走去,走了十来分钟,总算是看到了他们的船,船上只留了几个水手看家,有人跟吴别打招呼,他也只是简单敷衍一句,很快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货轮停靠在岸边,海浪幅度较小,吴别躲在房间完全感受不到船体的晃动,静谧的夜晚将各种声音都放大了,包括他的心跳,他霍地拉开面前的抽屉,拿出里头的手机。
漆黑的手机屏幕上是他表情难看的脸庞,其实,自己只需要给手机充上电,就能看到未读来信,里头说不定就有霍展颜的消息,自己从而能判断出霍展颜到底有没有来。
可吴别没有那个勇气,他捏着手机良久,最后只是懦弱地捏了捏手机上的挂件,走马灯乱闪,音乐也难听得要命,这声音比吴别学生时期用的磁带音效还差。
光污染和吵得人心烦的声音顿了一下,紧接着又闹腾了起来,吴别以为是短路,重新将手机放回抽屉里,懒得再管,直接躺到了床上。
他闭着眼睛假寐,音乐声一直萦绕在他耳边,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这挂件是不是坏了,怎么叫个没完?
黑暗中,吴别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抽屉,他短暂静止了两秒,随后从床上一跃而起,飞快拉开抽屉,音乐声骤然变得清楚起来,跑马灯也格外刺眼。
不是他按的,也不是短路……
吴别抓起手机跑出房间,脚步飞快下到甲板,他趴在栏杆上,屏住呼吸寻找着,心跳剧烈跳动,让他完全没办法镇定下来。
海风吹拂海面,浪花声由远及近,室外夜灯的效果并不是很好,只有光源正下方昏黄一片,港口那一片小丛林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夏虫在叫个不停。
没人……
吴别心口一紧,真是他想多了,他手指僵硬地去捏手机上的挂件,从靠近货轮的下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一低头,五光十色的跑马灯在黑夜中格外醒目,比那不堪一击的夜灯夺目多了。
一个模糊的人影被跑马灯笼罩,吴别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他咽了咽唾沫,沉声道:“霍展颜?”
那道身影听到吴别的声音没有回应,他应该又捏了手机挂件,吴别手上的挂件闪得更凶了。
吴别脑子一片空白,他本能地扶着舷梯往下走,越靠近黑影,他步子越缓慢,最后停在了离黑影几米远的距离,在跑马灯的映照下,他看到了戴着黑影头上的头盔。
这一刻,吴别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被他猜中了,可他完全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胸口沉甸甸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
挂件的音乐不合时宜地响起,跑马灯不断闪烁,把人的脸色照得又青又红的,晃得人眼睛疼。
吴别的舌头在空腔里蠕动着,有酸涩的唾液不断从喉咙深处涌出,又被他强硬地咽了回去,他几次想要说话,都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捏紧了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
“别按了,霍展颜。”
戴着头盔的人手上一顿,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脑袋也耷拉了下来,顶着头盔,吴别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