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繁茂的树叶间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斑驳的光影。
江筱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紧紧地盯着魏明远,里面蒙着一层水雾。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数倍,每一秒都异常难熬。
魏明远以为她会转身离开,却听到她说:“怎么就两个世界,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一块吗?就是喜欢跟你一起,不可以吗?”
江筱仰起头,下颌绷得紧紧的,即使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依然用力抿着嘴唇,倔强地不肯把视线从魏明远身上移开。
泪水如同断了线珍珠,掉进了魏明远心底,几乎烫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转身离开,腿却不听使唤,就连撇过脸不去看她,都做不到。
魏明远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滚动。
终于,抬起手,用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这个举动仿佛打开了闸门,江筱眼眶中的泪水彻底控制不住,如洪水般倾泻而下。
她声音带着哭腔:“不可以吗?”
魏明远几乎要被淹没了,嗓子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江筱一把抓住魏明远的手腕,眼眶通红,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
像是逃避,又像是妥协,魏明远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垂下眼,轻声说了句:“我不希望你受伤。”
“没有人会伤害我。”江筱摇头。
“你不明白。”
魏明远的声音更低了,他收回了手,移开视线,转头看向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江筱不依不饶,转到魏明远的前面:“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魏明远摇摇头,沉默了半晌,再次答非所问:“你以后会后悔的。”
江筱固执地说:“不会的,我才不会后悔。”
魏明远拿她毫无办法。
贫穷就是原罪。
从封闭落后的小山村,到如今的繁华都市,他历经过数不清的白眼和欺凌,他比谁都清楚,跟自己在一起,以后会面临些什么。
他不想跟她解释,童年时被一群人按在地上,往嘴里塞粉笔时的无助和恐惧。
也不想讲述,为什么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要顶着大太阳,走了十多公里山路到学校,唯唯诺诺的站在年轻老师面前听训。
更没办法说明白,为什么一个人早出晚归辛勤工作,不但被顾客指着鼻子辱骂,还要被无缘无故扣工资。
生活似乎从来都不吝啬于,向他展示最阴暗、最残忍的一面,魏明远早已习惯,甚至能轻松应对。
但江筱不行,他不想让她了解这些。
她有着富裕、安稳的生活环境,天生就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永远天真和单纯。
魏明远抬起头,看见江筱站在太阳底下,炙热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照在她身上,脸颊被晒得有些发红。
“站这里干什么,这么大太阳感觉不到吗?”
江筱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如同雕塑一动不动。
魏明远皱着眉,伸手拽着她胳膊,把人拉到了树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