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知道自己你要参加高考，可能会有一线生机，若是最后考上了大学，也许能在黄泉路上微笑着看着这一切呢。”郑娟惊讶地张开了嘴，这一点她的确没想过的！

（周蓉和冯成化已经在张宇家中过了春节假期，于大年初二乘坐火车离开了吉春。）

他们之所以如此迅速离去，一方面是因为在张宇家的生活太拘束；另一方面是冯成化的休假有限，他要在初五回单位值勤。

当两人离开时，张宇并未去车站送行，倒是李素华曾提出想要去火车站探望，但因为身体行动不便，周蓉劝阻了她。

在相处这几天里，冯娅对于父母的态度已有所转变，但仍然情感淡漠。随着周蓉和冯化成离开，那一点勉强建立起来的情感纽带恐即将瓦解。

春节过后，李素华便坚持要回光字片看看，并顺便给邻居们拜年。这时，郑母和郑光明也返回了太平胡同。而张宇则选择了留在家中，没有回到原来的住所，取而代之的是，他在年初三邀请了孙赶超、肖国庆等朋友们来家中聚会。

去年的聚会是在乔春燕新晋升副主任后，在她新分配的一室一厅举办的。她无论是为了大家的热闹场面或是为了炫耀一番，总之，那天乔春燕是满心欢喜。

而在今年三初相聚于张宇家中，乔春燕和曹德宝这对夫妇第一时间便是参观起了这套房子，眼中流露出强烈的羡慕之情。

“你们看张昆哥多有本事，不用工作就能买这么大房子。”乔春燕毫不隐藏地说出了心里的感慨。

曹德宝附和道：“昆，你的这套房得多少钱呢？”

“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贵，运气好捡了个便宜，房子原主人急着出国，低价转卖给了我。”张宇让大家落座后解释。

“你这个餐厅比我们家的大得多。”曹德宝惊叹。

接着，乔春燕追问道：“干哥，你们的房子到底有多大？”

“算上里里外外，应该至少四百平米。”吕川估算起来。

唐向阳紧接着补了一句：“四百平米不止的吧。”

吕川曾在大学就读，因为某些原因退学，他在座中最富有学术知识。

“好了，大家都饿了，先吃饭吧。”张宇催促众人拿起筷子，想要转换话题，不再继续讨论房子的事情。

因为羡慕与嫉妒时常一同涌来，他并不是个爱显摆的人，所以邀请大家到家里也是有别的目的。

“告诉大家一个新闻，明年高考有很大可能性会重新恢复。”张宇开始了他的宣布，他已经想好了一个解释的理由，说这是从冯化成那里打听来的。

“姐姐的丈夫回来，带来了消息，他现在在首都是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吕川激动地问。

“我也不敢确定，但大致就是这样，预计会在下半年实施，我们可以有足足大半年的时间来复习。”张宇回应说。

看着相互交换着眼色的吕川和唐向阳，他们都藏着炽烈的愿望。孙赶超和肖国庆则相对冷静。

“既然恢复就好啊，我才初中没毕业，考大学哪有那本事。”孙赶超苦笑道自我解嘲。

“这一次恢复高考，没有学力上的限制，哪怕是初中毕业的人也允许参加考试，家里的娟子已经开始考虑报考的事。”张宇额外补充。

对于肖国庆的淡然态度，他吃了一口菜后回应：“我很清楚自己的水平，给我再多的时间复习，也无法让我考上大学。”

孙赶超点头同意：“国庆说得对，我们都多久没碰过课本，哪有那么容易找回状态。”

这一群朋友们里头，肖国庆和孙赶超显得最随遇而安，不太担忧未来的不确定性。他们认为即便这辈子做工厂出货员也挺自在，反而是唐向阳和吕川深受曲秀贞的影响，十分看重学习。

特别是吕川，他曾读大学受阻，由于被举报而被开除，此刻心中怀着满腔的不甘。张宇有意帮助肖国庆和孙赶超，如果那次不是他们将李素华及时送到医院，周母恐怕早就不在了。

“国庆节，你们高考估计压力不会太大，好好努力一下，兴许就能考取呢。”张宇在一旁鼓励。

“考上了又能怎么样？”肖国庆语气低落，“我们拖儿带女的，谁还能一门心思去上学啊？”

“你这志气，也太短浅了。”吴倩——肖国庆的老婆挖苦着他，“你就不能向秉昆学习一下，积极上进嘛？你只要有他一半的毅力，买房也能实现。”话语间，餐桌上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行了行了，你的碎碎念像肉一样堵不住。”肖国庆不满妻子当着众人的面给他难堪。

“我说的有错么？如果你肯争气，我们也用不着借住别人的房子。”吴倩越来越气愤。

这时，争吵升级，肖国庆猛地丢掉筷子，给了吴倩脑袋一下。这力度虽轻，未致伤及，但她仍暴跳如雷。

“肖国庆，你怎么能……你就只懂得打你自己的老婆！”吴倩挥着手向肖国庆攻击。

张宇身手迅速抓住吴倩，并拉走她，另一边孙赶超则老练地安抚着肖国庆。

原本欢腾的气氛瞬间被这场家庭纷争打断，郑娟、于虹和乔春燕三位女子开始劝导吴倩，男性成员们则站在肖国庆那边劝解。

经过众人一番努力，才让这对夫妇稍微冷静下来并送回了家。直到只剩张宇和郑娟清理现场，两人才继续交流。

“吴倩真是，在外面也不知怎么为自己男人想想场面。”郑娟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道。

张宇擦着手中的盘子：“国庆冲动得有些过头了，怎么动不动就能动手打老婆呢。”

感叹过后，郑娟又问道：“夫妻俩年纪渐大，脾气也越来越火爆，以前不是很和睦的么？”

面对这个问题，张宇摇了摇头说：“哎，穷困时的日子苦涩呀，木材厂最近效益不好，国庆与赶超常年做卸货工作也没啥未来，难怪吴倩着急啊。”

“这样动不动打架总是不好。”郑娟对此表示不理解。

“没关系的，若真的不能忍受，早就分开了。夫妻相处各有各的方式，尽管表面看起来激烈，但他们感情其实不错，东北人就是直脾气。”张宇解释道。

郑娟闻言笑了：“那你也是东北人，怎么不试试给老婆打打下手啊？”

对此张宇有些吃惊：“这可不是所有东北人都打老婆的，比如曹德宝，他家就是妻子强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有乔春燕压着他。”

想起乔春燕强势和曹德宝弱势的关系，郑娟不禁笑出了声。“每个人的性格和生活方式都不相同”，说着，郑娟走进厨房继续清洗碗碟。

接着张宇跟了过来，在身后轻轻抱着妻子，轻声提议：“现在就咱俩在家，是不是该考虑二孩的事情？”

这一下令郑娟吃了一惊，“哎呀！别在这提，天又亮又不是晚上，妈妈要是突然回来了怎么办？”她紧张地说道。

张宇却毫不在意地说：“那就让她看到呗，她盼的就是我家香火旺盛啊。”

说完，他抱着郑娟向卧室走去……

返回首都市里的住所，看着狭小的居所，周蓉与冯化成都不由得叹了口气。刚在张宇家度过的惬意日子，回到自己破败的地方，心情一时难以平复。听到隔壁传来吵嚷声，周蓉的心愈发烦躁。

冯化成察觉到她的失落情绪，尝试性地抚慰道：“旅途疲惫了吧？我帮你倒点热水泡一泡脚吧。”

但周蓉疲累地躺在了床上，房间内并没有空置的座位。她回答：“算了，我只想安静会。”

了解自己爱人脾性，此时冯化成明白最好不要打扰，静待时机。一会儿，冯化成将他们的行李收拾整齐。

天色渐晚，他试探地问道：“要不咱们准备些食物吧？我出去买点儿卤菜。”

然而周蓉显得意兴阑珊：“买什么卤菜啊，随便下一碗面条解决就行，每月还要节省钱寄回去十六块呐。”说着，周蓉无精打采。

"偶尔少寄几次也没什么大碍吧。”冯化成就像还没有付过款，就开始盘算如何逃避债务。

"不行，这钱必须要寄，我丢不起脸。"周蓉坐起身子坚定地说。

"毕竟是自家人，不至于跟你真的较真儿。"冯化成反驳。

"可是，秉昆肯定不放过这笔钱，万一我们不给他，要是周娅娅被送回来了怎么办？"周蓉斜着眼质疑道。

"就算被送回来了，我们也会自己照顾她，毕竟你也想把女儿接回来的吧。"冯化成提到往事。

周蓉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后来想了想，女儿在我们身边确实有很多不便。每月只要支付八块钱，就可以免去很多事情。”

冯化成立刻挑眉质疑："你就不打算找工作了吗？"

"我不想去工作，一心只想在家准备高考。我已经荒废学习很久了，重新开始不容易。"周蓉的立场坚定不移。

冯化成难以置信地问：“没有你的工资，仅靠我一个人怎么能养活我们俩？”

"我们以前在贵州不是过得挺好吗？每个月还能攒些余款，够用的。"周蓉显得很坦然。

冯化成提高了音量："在贵州与在京城生活，花费相差太大。每月区区十多元如何维持开销？"

周蓉毫不示弱地道：“京城也有很多人仅靠这点钱维持全家生计，我们也一样能够支撑过去。”

冯化成反驳道："我们不能只满足于过生活！工作中人情往来都需要钱，而且我是作家需要维护人际关系。"

周蓉疑惑不解：“写写东西就是你的人情世故？”

冯化成哑口：“你怎么如此天真。”

听见周蓉的质问，冯化成长叹一口气："工作没那么简单，除非我不想晋升，仅凭本职工作无法应付所有的压力和竞争。"

周蓉在家乡一直未曾涉足职场，之后为了冯化成，她去了贵州。缺乏社会实践的她，对于人事繁杂的理解十分有限，而冯化成本就历练多年，明白仅凭借才华不足以在京城立足。

冯化成说："你要考虑的是能确保考试成功，之后再来争取顶尖大学，如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