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和十年腊月十八,江州郡,宜通县。
沈未崖与父亲大哥在中午赶到了宜通县城。
沈氏布庄在宜通县的店面没有广信县的大,但也占了三个门面,并且后院相连打通,用作库房以及客房。
他们抵达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不对劲了,年关将至,正是家家户户买布做新衣裳的旺季。
可是门面里布匹种类却不多,后面库房里的存布更是几乎没有。
“哎呀,良礼,你们可算到了!”
二伯沈良齐从外头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布庄,鬓角略显凌乱的发丝诉说着这位中年男子这些天的狼狈。
“哎?卢师呢?”
沈良齐看到站在沈良礼身后的兄弟二人点头致意之后左右打量了下,没有找到卢柏,脸色微变。
“卢师难道没有过来吗?”
“二哥,卢师月初那次的伤还未愈,这趟没有过来。”
“那可怎么办!”
沈良齐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大惊失色。
“我把未崖带过来了,这孩子已是凡尊,上次姐夫测试他你也在现场看到了的。”
“哎,这次吴家找了个姓侯的灵玄过来,还带着一帮人,明显就是打算威逼我们就范了,未崖天赋是好,但是凡品毕竟还是凡品,
妹夫上次那是站在那不动,这次可是真刀真枪,能一样吗?”
沈良齐见自己拼命斡旋拖时间结果没把家里的灵玄供奉等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知道爹怎么想的,你处理这些事的经验明显不如我老道,还把大哥负责的业务全都交给你。”
“二哥,情况这么严重吗?生意上讲究一个和气生财,一点谈的余地都没有了?一定会打起来?”
沈良礼性情温厚,多年来的习惯也让他下意识自动忽略掉二哥话里的刺。
“今年的账款我一回到这边就已经全部结清了,还按往年行情好的时候才有的惯例,给大家伙发了一笔年底分红。”
“现如今,他们提的要求是把来年的货款也要预付掉。怎么,难道你觉得这个条件也能谈?”
沈良齐紧皱着眉头,没好气地呛声说着。
“前几个月这边出过一次不小的乱子,郡里都派了兵,本就人心惶惶。吴家势大,如今搞这么一出,”
“现在织行那些掌柜都在观望着,就看我们能不能撑住,他们跟谁干不是干啊,就图个安心跟保障罢了。”
“这次看来是悬了,可能又要像以前其他县那样...”
他看了看沈良礼,长叹了口气。
“二哥,卢师深受重伤你是知道的,家里现在也不止宜通县有业务,其他几个县难道不管了吗?”
“而且卢师只是供奉,人家已经为我们家拼过一次命,如果真的事不可为,那我们也应当保人为要。”
沈良礼并没有被他的话吓到,虽然他带了未崖过来,但肯定不会让儿子拼命的。
“行,保人为要,明天辰时约在二十里外的麻墩镇,织行代表跟我们解约,你自己去签,到时候也自己跟爹说去。”
沈良齐早已习惯了四弟的逆来顺受,此刻听到他这样说,气冲冲地撂完话,拂袖而去。
沈未巍与沈未崖两兄弟站在一旁一直都没有插话,毕竟生意上的事情,他们两个确实没有父辈了解得清楚。
“你们两个不用太担心,我这次带你们两个过来也是想带你们看看家里的买卖,熟悉熟悉。”
沈良礼见二哥离开,转头想安抚一下两个儿子。
两人神情却都很镇定。
沈未崖自是因为清楚自身实力,并不担心二伯话语中对于明天面临对方武力威逼的情况。
沈未巍则是早已清楚家中目前的处境,明白这么大的事情,并非自己一个还在念书的小辈能够左右的。
他打算尽可能多地记住这一趟的各类情况与应对,即便是要撤出宜通县,他也想学习了解下该怎么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