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夜晚,蛇林山的山顶。
“你决定好了?”我平静地问。
“我已禀明家父出门远游,待完成心愿后自会侍奉膝下。”身着黑衣的少年缓缓地握住腰间的长剑,双眼毫无波澜的望向远方的山川。
“想要复仇,就不要轻举妄动,我提醒你两件事,其一,蛟化并非无敌身,莫要仗着外力意气用事;其二,从言修德口中听来,这世上已有人知晓我这样的人的存在,恐怕他们早已设下陷阱,不要自投罗网。”我顿了顿,向少年掷出一个小瓶子,“这东西唤作‘蝠’,使用后能让你短暂拥有蝙蝠的飞行能力和定位能力,但是切记只能使用一次,你自己妥善把握吧。”少年收起瓶子,向我深深施了一礼,“此番,多谢明先生了,先生恩德,在下没齿难忘。”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还有一件事也和你澄清一下,先前我怀疑的那个药碗,我去化验了一下,结论是无毒的,里面装的甚至不是什么药材,不过是这山间长的一些小野果,想来是她每每都将言修德命人熬制的药液倒掉,自己熬了野果送去的吧。”我声音低沉的结束了我的话。
黑衣少年闻言浑身一抖,沉默了好一阵后他点一点头,用极度压抑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了,”过一会儿,他又喃喃着笑了,“难怪,这丫头端来的,每次都那么难喝。”他笑啊笑啊,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切都已是过往,一切误会都已经消除,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可泪水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原来每一次那个趴在他床边的青衣女孩眼神殷切地看着他喝药,只是为了傻傻的等待他夸奖自己的厨艺。她真的好傻好傻,明明自己的命那么重要,明明自己还有那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去做,明明可以……
他笑了,尽管泪水在脸颊上肆意流落,轻轻抚摸着腰中悬挂的长剑,转过头去,一步一顿的走下了山。
山间的月亮一如那年中秋的一般明亮皎洁,只是当年一前一后的两个小小身影,只剩下了一个身着黑袍的少年独自行走在寂寥的荒野。
“我们也该走了。”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说道。“老师,他好可怜啊,”身边传来何囿雪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没有回答,抬脚默默地走下了山顶,按照地图指引的方向,向着夕都出发了。
某个王室的宫殿。“禀报殿下,我们设在蛇林山一带的两个人近来全没了消息。”“哦?传令下去,让李统领带人前去查看情况。”“是。“跪在地上的一人走出门外。宫殿的内室又走出一位王侯打扮模样的人,“近来宫内天文台传来消息,说是见到了大量的流星,恐怕是那里的人又来了吧。”“来得好,上一次出了问题,这一次可千万不能错失机会了。”坐在宫殿中央的那人阴森的笑道。
两个半月过去了,我们已经进入京城的地界了。这一路上靠着言家的报酬倒是非常平静,只是这赶路的速度颇让我有些无奈,又不能在这个世界的人中施展现代科技手段,也算是挺烦闷的赶路。赶路的过程中我反反复复地研究那个漆盒,上面诡异的图案有些像是两个生物纠缠在一切,可是这种生物我从未在任何一部历史中见过。漆盒里面放的是一台老式的留声机,按下开关就能发出那种吟诵的声音。我在深夜听了好几回,却始终没有第一次听到时那种神秘的感触,但总隐隐约约的能与我的内心产生共鸣。云蕙临终前的话语让我察觉到一丝端倪,这个时代的人有人已知晓了“使者”的存在,而且从她的话语中基本可以推测,这个时代甚至有人在蓄谋抓捕“使者”。不过以使者的手段而言,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有能抓住他们的人。话说回来,言修德那个老家伙知道能以水银克制“蛟化”的人,想必是曾和某位使者交过手吧。澜沧王这个人,我在找到同伴后定要去好好调查一下情况。
何囿雪这个丫头倒是没像我这么心思重重。她是第一次出远门,看到那么多新奇的事物兴奋的不得了,整日高高兴兴。途中倒是生了一次病,倒在客栈里好几日。她生病的时候在睡梦中不少次抓住我的胳膊,叫着“老师不要走”之类的话语,有几次甚至一边叫着一边哭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了她原来那位老师,我便会摸摸她的脸安抚她。待到她安静睡着的时候,我端视着她那张小脸,总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