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小女孩咬住右指尖，语气略带不安，左手指向那巨大的木雕，“这是什么东西啊？”

黑暗中，我看不清男人的脸，他回过了头，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谨慎：“祭祀的地方。”

“爸爸，妈妈这是怎么了？是睡着了吗？”

男人没再回答，而是自顾自地抬起女人的尸体，小心翼翼地、轻轻放在那三个六芒星中，透过女孩的视线我注意到，那三个六芒星的交错之处，有着类似融合的痕迹，像是烧化了一般，女人的黑发垂下来，发缝间露出惨白的肌肤，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小女孩艰难地爬上阶梯，连滚带爬来到男人面前，拽住男人的衣角，脸上带着血色：“爸爸，我们回家吧，妈妈、妈妈今晚做了什么饭呀？”

……妈妈？你妈不是死了吗？不就在那木雕上放着吗？

男人弯下了腰，随后，我冰冷的双手传来了温软的触感，男人手指粗糙，指缝间满是沧桑。

“小乖，回家吧？”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像是对自家孩子的低语。

小乖？是这个女孩的名字吗？哪有人姓小啊……

小女孩就这样牵住男人的手，来到了山下的村庄。

这个村庄我还记得，与上一副本相比已经大了不少，村民们住的都是砖瓦房，村内还设有学校这种服务组织，村民们还在猪圈旁建造了几处宰猪场。

小女孩刚回到家，就蹦蹦跳跳跑向了厨房，迎面撞上刚从厨房出来的女人，女人蹲了下来，捏了捏小女孩的脸：“小乖，跑这么快小心摔着。”

女人的声音温柔而细腻，是我从未听到过的。我突然想起，自己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妈妈，父亲一直忙于公司的事务，童年里很少能有父亲的身影，每天睁眼闭眼间只能看到那些女仆们忙前忙后，好像她们生来就是为服务我而生的，没有点正常人的样子，话说回来，我现在似乎已经记不清父亲的样子了……正常家庭的孩子，会记不清自己父亲的模样吗？

“小乖，你怎么哭了？”女人看到我湿润的双眼慌了神，男人也很快反应过来，从兜里掏出两张纸擦拭着我的脸，这一举动让我想起了我的女仆弗姻，我的眼泪更加急促，而男人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妈妈，我想去村里玩！”熟悉的童音再次从我的嘴里发出来，却因我的鼻酸而带上了几分哭腔。

“不可以，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得去上学呢！”女人站起身来，语气里带上几分来自长辈的威严。

……我的意识昏睡过去，后面的事已经记不太清了，我只能隐约看到地板上破碎的瓷片，那是女孩故意摔碎的碗盘。直到天明后小女孩跑向学校，我也无法想清楚，这个女孩到底有怎样的底气，能这样对上级如此不敬，我明明记得，我小时候，在家里连哭都是静音的。

小女孩双手抓紧了书包，一路上崴了三次脚，终于赶到了教室。

刚踏进教室，迎面便是老师的一顿痛骂：“你怎么又迟到！这都第几次了你心里没点数吗？？上我的课也敢这么放肆！”

老师看起来脾气很不好的样子，我看到她的手里攥着几根不同色的粉笔。

透过小女孩视线的余光，我看到同学们直勾勾地看向我，离我最近的一个小男孩捂着嘴偷笑。

我能感觉到，小女孩的身体早已热得发红，被羞辱的感觉让她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手心里的肉，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下来。

她深深低下了头，刘海盖住了她红得发紫的眼角，和昨晚在家里肆意猖狂的形象截然不同。

为什么？

老师并没有急着管理班级的秩序，而是举起她的手，朝我扔了两根彩色粉笔，正好命中我的胸口，洁白的衬衫上出现一抹鲜艳的红，就像滴落到地上的血渍一般。

老师在讲台上大吼大叫，却也盖不过底下学生们的哄笑，不知是哪个方向，甚至还传来了一阵鼓掌声。

老师有些气急败坏地敲了敲讲台，指着我大吼：“你到底还想折磨我到什么地步？有你在，这课到底还怎么上得下去啊？？真是猪脑子！！”

不知为何，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每个学生，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我听到有几个学生小声地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