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不定的渡层之内,洁白的小荣欢,已经成长为足矣供给整个魔族的灵韵来源。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一个兽族,而站在那座高耸壮观的黑城之巅上,此时正遥望暗淡星空的重凡,正在想着那个人。
“你把我叫过来做什么?”血子瞳和重凡的关系一向不好,她也是最不受重凡待见的一个。在许多次的私斗和曾经对兽族的狩猎中,重凡都不止一次的背叛过血子瞳,很多次险些置她于死地。
而彐介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仍然继续维持着她们之间的这种僵局。好像在魔族之间的生存,就是这样,这样相互算计,相互争斗;为了内心得到某种愉悦感而牺牲他人的行为,就是魔族的生存原则。
但是,在接触到那个人之后,在重凡的内心里,好像也产生了一点,对于过去生活的否定。不是彻底的,是如微风中摇摆不定的小荣欢的花叶一般的存在。
重凡首次在私人的空间下,与血子瞳单独相处,没有抱有恶意:“他们都说你很特殊,恶魇,兴檀,还有沃恩那个混蛋,呵......”最后的那一句恶意明显不是冲着血子瞳的,这点她能感觉得出来。
血子瞳好像是活在这个族群之中的中心,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绕着她;以前的重凡想的是,那个耀眼的中心为什么不是自己,或者怎样才能变成自己。
可是现在,她的眼中已经没有那个中心的存在了。
“我过的也没你想的那么好,族群的中心?呵,省省吧。”血子瞳只是比较聪明,她看得到彐介的表面;彐介之所以对她表现出如父女般的爱护,不过是为了伪装自己,不让任何人了解他内心的想法罢了。
彐介,就像是一把没有钥匙的锁。活的生硬,活的倔强。
“是吗。”重凡的语气很忧郁,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患上了这种病症,她只是想要摆脱这种折磨的感觉。她听说血子瞳是整个魔族中最聪明的一位,所以她不抱希望的请她前来。而血子瞳也的确没有令她失望,这个大度的女人放下了她们之间的成见。
也许吧。至少在两个人选择交谈的那一刻时,表面上是这样没错。
重凡将头歪向她,诉说了自己内心的第一个疑惑:“什么是人?”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们肯定不是人,我们是魔。”生而为魔,这是渡层魔族的由来。这是血子瞳接受的一面;就在彐介向她提出类似的疑问之后,血子瞳尝试着自己寻找出答案,或者是,创造出她的答案。
“那,什么是魔?”重凡的眼里,是一种对于自我无法认知的空洞感,是一种徘徊于虚无的无力感。她就像一只失足跌落水中的飞蛾,已经打湿了整个翅膀,等待着被谁救上岸。
在各方均从大道中领悟到对于各种问题和现象的独特观点时,魔族也不甘示弱,血子瞳的脑中诞生了关于魔的定义,以及更加深邃的领域,自我的思考。
魔,在血子瞳的定义中,是对灵力需求很大的一种存在;为了摆脱浑浑噩噩的疯狂,以及在虚无主义中的迷离。血子瞳根据魔族的行为和自己对已有的过去之间,进行总结,然后得出自己关于魔族的三条限制原则。
这三条原则既是限制,也是保护。保护所谓魔,不堕入名为虚无的深渊之中。属向之中的生灵都惧怕死亡,认为死亡是他们生命的终结;那是属向人的原则。而血子瞳所总结出的魔族原则中的第一条就是:
生活的对立是虚无。
这一点不能代表魔族之外的意见,这只是血子瞳个人认为的,魔族原则。
第二则,为了对抗虚无,必须找一种具体的他欲来作为方向。
第三则,他欲无法统一,但是可以引领。
第一和第二原则都很贴近重凡的现状,所以很好理解。“那在你看来,我现在是属于寻找他欲来对抗虚无的阶段啰。”重凡从前,从来不会关心这些有的没的。自己好像一直都是那么的开心,一直都是。可是血子瞳的魔族原则,却像一朵暖和的小荣欢,生在了她贫瘠的心土之上。
她接着问道:“那你觉得我现在,是以什么他欲为方向才会这么烦恼哇?”
血子瞳思索了片刻,除了魔族之外,她也观察过属向人,在那些人的生活之中只有一种他欲,符合重凡现在的症状:“可能是,爱。”
“爱?呵,我还以为不会说色更合理呢?”重凡的脸上不知不觉总算是有了笑意,久违的表情也是她卸下负累的体现。血子瞳的话好像令她感觉轻松了不少,一下子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而活了一样。
虽然更多的魔族,可能并不关心所谓的自我和生活。在魔族的旧原则中没有这些繁文缛节,没有约束,没有原则,就是唯一的原则。
“也有可能,毕竟爱与色之间的关系,很微妙。特别是对于为我们而言。”血子瞳的这句话也是经过严格考证的。她发现,了很多魔族之前从未在意的东西,其中值得注意的两个点:性别和繁衍。
性,心性,个性,物有一独,其名为性。一族一物,性不同而相分别,即为性别。
天生兽族,分有雌雄。属诞魔族,性别不明。以心性个性为标准,实在难以区分。而以繁衍生息为己任,则无性。
魔族之繁衍,不在雌雄,男女。渡层有一石一泉,石名凝,泉名散。魔族自凝石而生,亡者之躯多投于散泉,起命陨灵散之意。
凝石散泉起魔族之繁衍,故而魔族不能用繁衍以定性别。
而在血子瞳看来,这是性区别,主要还是在一个“性”字身上。而提到性字,则无法区别另外一个概念,那就是重凡最初的问题:什么是人。
人。子瞳眼中,人非一族一脉之称,而是一个总称,一个代指。广泛之大,兽族,魔族,天族,皆可以在理论上称之为“人”,这也是为什么虽然起始的形态不同,来源各异,乃至连性别都有着根本意义上的区别。异族之间的赤鹫仍然能吸引到重凡的原因,因为他们都以人形姿态而成。
属向衍生万物,成有三族,生生不息,但均以人形为姿,近似相同。这就是子瞳所得到的另外一个概念:体态之属。
“呵呵,你的小脑袋瓜里装的东西还真不少哇,恶魇让你研究什么是魔族,你居然能整出这么多奇怪的结论出来。”重凡已经认可了子瞳所拥有的智慧,因为在她的道理中,重凡已经得到了一点宽慰,一点明朗。
只是三大原则和体态之属,都只是血子瞳的一家之言,传统的魔族“混乱原则”下,没有人会接受所谓的“秩序”。即便她得到的是真相。
“你和恶魇说了吗?这些。”重凡很好奇彐介知道这些时的表情。她不像血子瞳那么聪明,将很多事情都看的明朗,通透。但是,重凡也有自己一番的思考。
任何人都有自己独到的思考,那是他们活着的证明之一,是他们区别于其他人的本质之一。
“恶魇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血子瞳的学术在族内推行的程度并不算太好,这很正常。毕竟某些脑子里只有血浆的家伙,哪管得了什么法则和秩序,那些疯狂的家伙从诞生到消亡,从始至终都不见得有过一点智慧;甚至和同族之间的交流,都无法用语言来完成。真是悲哀。
“说的也是,魔族向来只会在坚硬的拳头下低头。”这时候,重凡好像找到了,自己认为极度有趣的事情。她攀在血子瞳的肩膀上,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说道:“我很喜欢的理论,我要把它,推行到整个魔族。”
不过在那之前,重凡觉得可以再小小的优化一下。血子瞳的魔族三原则,精简概括起来就算是:活而不虚,生而为欲,欲而可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