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7章 谁与从·那时望(1 / 2)渡生首页

郑希然的身体已经大好,可能是中毒的副作用,他忘记了一些事,甚至自己怎么中的毒,也是时而记得,时而又忘记。

不变的是,他总还是坐在凉亭发呆,嘴里不停念叨着“我是谁?我是谁?”

郑朗然过去陪他的时候,他一会儿叫着他“朗儿,朗儿”,一会儿又问他“你是谁,你是谁”。

见兄长这副模样,郑朗然自然焦心。他本想再去请渡仙,派去新雀楼的人却回来说渡仙已经走了。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时时刻刻陪伴在兄长身边。

身在此情此景之中,他忽然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只要兄长在身边,并且好好地活着就好了。

人生之事,十之八九非人所愿。

那日,郑希然偷偷溜进了书房,一顿翻找,他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也来不及找了——此刻郑亭的刀正抵着他的脖子。

郑朗然是跟在郑亭身后进来的,看见眼前这幅景象,他心中立时泛起一种不知是难过还是失落的意味。

此刻郑希然的手上正拿着一个匣子欲要打开,而郑朗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沉沉出声,“在王府这么多日子,你都是装出来的?”

“侯爷。”郑亭的第一反应便是要安慰他。

“亭君你先别说话,我想听他说。”

那人静默许久,终是冷然道:“是又如何?好弟弟,快把你的秘密交出来。”

“秘密?”郑朗然这一刹才完全相信郑亭提醒过自己的话,郑亭说,世子殿下也许早就不是世子殿下。

“是啊,秘密。”那人应着。

“你,真是我的兄长吗?”

“当然了!我们身上可是有着一模一样的胎记。我不是你的兄长,谁是?”

郑朗然不说话,只是冷冷笑着。

晋王府的两位殿下身上一直有一个秘密这件事,是在王府出事后才传出去的。这都是良帝的良苦用心——这样,即便贼人将他们捉了去,也不会轻易要了他们的性命。所谓“秘密”,不过如此而已,除了良帝和魏连,便只有他们兄弟俩各自才明白。

但眼前人,却冲着郑朗然要这个秘密,他又怎会是自己失散多年的王兄呢。

“拿下。”

郑朗然一声令下,王府的护卫都冲进来擒住了假冒的世子。

“亭君,有劳你了。”

说完郑朗然又去了。

自与张楚相认后,郑亭便一直对王府里归来的郑希然有所怀疑,既然闫柯能伪造人身上的胎记,那么此时的郑希然是真是假也不得而知,在没弄清事情之前,他不能告诉侯爷,他很怕伤了侯爷的心。

直到后来,他发现世子总在王府各处转悠,似在找着什么,他才敢确定。后来他还是决定告诉郑朗然,郑朗然当然是存疑的,直到今日亲眼看见,他才明白了渡仙离开时对他说的话:“凡事莫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他一直沉浸在兄长回来的喜悦里,却不知自己终是中了歹人的算计。

郑朗然又去了趟新雀楼。

“侯爷这回来又是何事?”

“王府里的兄长,是假的,我想知道他背后之人是谁。”

“什么?假的?这怎么可能呢?”楼主有些错愕,因为徐来的消息从不曾有误,她又去召唤徐来,“小来?”

徐来从屏风后出来,摇了摇头。

郑朗然抬头看了一眼,那徐来的眼睛已如正常人一般。

“他的眼睛……”

“提到此事,我们还要多谢侯爷,帮忙找到了渡仙。”

“不必客气,本侯也不全是为了你们。”

“侯爷,你既如此帮我们,我们也不能以怨报德。这回是我们的消息有误,小来会去重新打探。只是那闫老头儿实在太过狡黠,侯爷心中可有盘算?说出来,我们也好有个方向。”

郑朗然很清楚,闫柯从始至终都只想要自己的命。对于浩瀚国来说,他是个忠臣,不会谋逆,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父亲罢了。而他之所以还没有杀掉自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背后还有人,那个人想要自己身上的秘密,所以不允许他对自己下手。

之前新雀楼说这个假冒的郑希然是三派之人,那除了闫柯,自然还有其他两派。

“我明白了,”楼主稍作思量,又转头对屏风那头道,“小来,你记住了吗?”

徐来点了点头,一个纵身,从新雀楼的窗子跃了出去。

瀚释王府传来消息,瀚释王夫妇年过半百,终于喜得贵子。郑朗然如今有事走不开,便叫郑亭带着贺礼前去道喜。他已想好,待他处理好王府事宜,便启程去看小师弟。

新雀楼那边探查之事也有了着落,此事终于是弄清楚了,却牵扯出一段令人意外的陈年往事。

皇后正坐在镜子前望着一支木簪愣神,直到宫人进来,告知她良帝诏她过去,她才醒过神来,命人梳了妆便往良帝寝宫去了。

“臣妾参见陛下。”

良帝正躺在床上,他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帮自己可怜的侄儿。

“你来啦。”

良帝撑着床坐起来,命宫人都到外面等候。

“朕快不行了。”

皇后微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对自己说这些,“陛下说的哪里话,您是天子,身子还硬朗得很,只是生了小病,有些不爽利而已。”

“你不必骗朕。朕如今只有一个遗愿,皇后可否答应?”

皇后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人,那人也正直直地望着她。

“陛下有什么吩咐,臣妾自当全力以赴达成。”

“真的吗?我要,朗儿好好活着。”

皇后的眼神稍有所动,“陛下,郑侯爷活得好好的,陛下在说些什么,臣妾不明白。”

“萱儿,天下之事,尽在朕的眼中,你又如何瞒得住朕?若一定要有一个人为当年所做之事付出代价,那也必然是朕,而不该是王兄。况且,你明明……”

“陛下,”皇后打断了良帝的话,“请陛下慎言,臣妾如今,是您的妻子,这浩瀚国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