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心底生寒,眼前人分明顶着赔钱货的脸,周身气质却全然不同。
“你、你不是!”
“下面好冷好寂寞,祖母,孙女专程接您一道回去呢......”
宋芸晗轻笑,声音轻飘飘的,只两人能听到。
“啊啊啊啊——”周老太连滚带爬往后退,精气神骤然泄了,似一下子老了十岁,“鬼啊!”
“里正来了。”大伯娘横冲直撞在前面开路,身后拽了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经这一声吆喝,相邻几间破屋被吸引来不少人。看热闹又不花力气,饿得发虚的饥民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
“瞅瞅,周老婆子咋又开始作妖啦?饭都吃不饱,成天哪来那么多力气作!就没见哪个做长辈的这样作践自家后代。”
“昨日拿孙女换黑馍馍,今日又拿她去配阴婚,这黑心肝的,也不怕宋老二爬上来索命。”
里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听着周遭议论面色很是难看。
“周婆子,休要作妖。”里正对周老太呵斥道。
荒年里本就民生多艰、饿殍遍地,卖儿卖女多为无奈之举。起初他本不欲多管宋家之事,谁料周老婆子行事竟越发张狂起来,完全未将他这个里正放在眼里。
“她不是老婆子我的孙女,里正,快将这恶鬼捉了去、将她架在火上烤了!快啊!”周老太惶恐不已扑至里正身前。
她手指着宋芸晗,连声音都在颤抖。
“胡言乱语!”里正怒不可遏,“子不语怪力乱神。周婆子言行无状,快些将她制住。”
宋芸晗扶起江氏,向里正施了一礼。
“可否请里正阿爷做个见证?”
“且仔细说来。”里正对她将言之事已有所猜测,闻言颔首。
宋芸晗对原身遭遇实名同情。
“祖母周氏先是不念婆媳情分对我娘亲肆意打骂,后又不顾祖孙情分多番害我性命!今日当着昔日邻里乡亲的面,我携娘亲兄嫂誓与宋家大房断亲,从此生死各不相干!”
原身实惨,难怪原书里为了过上好日子甘愿给顾须风做妾。
亲娘饿死,二嫂受辱自绝,原主和七岁的侄女也双双被卖,逃荒路上被偏心祖母物尽其用,二房竟没有一人安然抵达朝廷接收户籍的礼县。
反观大房,却仗着对二房的抽筋吸髓,一个不少住进了县里。
“江氏,宋氏芸晗所言之事,你可有异议?”里正询问江氏。
宋芸晗乃在室女,于旁人看来,自是没有权力替亲娘兄嫂做主的。
江氏从未独立做过决定。
当姑娘时听父兄的,嫁人后听丈夫的,丈夫亡故后又听婆母的。如今幺女要与大房分家,以后她又能听谁的呢?
她红了眼眶,瑟缩看向狰狞可怖的大房母子,又转头看向自家幺女,好容易才鼓足勇气:“我听幺女的。”
里正点头,提笔书写见证文书:“从此宋家两房再无相干。”
“今日多亏里正相助,来日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您直接叫人来喊,”宋芸晗送走里正,随即将文书塞进空间,“娘、二嫂,搬东西!”
“放下我家粮食!你们没资格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