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上,房子里少了红霞的东西,以前就算红霞回首都,回娘家,也不会拿走的东西,现在全部拿走了。
以前不觉得,现在少了那些,就觉得房子里空荡荡的。
坐在沙发上,沙发也是红霞当初选的,布艺沙发,文鑫柔软,上面还有手工做的罩子。
刘文鑫坐到太阳西斜,索性躺下,手摁到两个坐垫之间的缝隙,有东西硌手。
摸索着掏出来,是一个褪了色的红底黄点发圈。
刘文鑫以为是余红霞不要的,或者是诗雨住在这时候留下的,随手扔在茶几上,又按原计划躺下。
躺在沙发上,转头刚好与茶几齐平,自从红霞发现了他的事情,茶几上就再也没有了水果茶壶之类东西。
此时光秃秃的,只有那个发圈,孤零零的躺在那,像是被主人遗弃不要了。
像他一样孤独。
盯着那个发圈,不知怎的,很多年很多年之前,他还吃不饱饭,在机械厂,他是个卑微的讨要零散活计做的,临时工都不算的,编外人员。
红霞经常悄悄给他带饭盒,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食物,都是余红霞在食堂上班的时候从自己的份额里省下来的……
那时候他也会等她下班,默默护送她回家。
夕阳没有脚丫子,但不妨碍最后昏黄的光芒,一寸一寸挪动,室内一点点昏暗下来,最后一缕光线洒在茶几上,突兀的,就照在那个发圈上。
刘文鑫猛然想起,那是他二十多年前,买了踹在口袋里小半年,才送出去的发圈……
刘文鑫捂着脸,发出与他这个年纪很不相符的哭声,嚎啕放肆,像那些年,压抑着所有情绪的少年,迟来的情感宣泄,却已经无人在意。
最后一缕光芒也消失的时候,那个发圈的颜色彻底暗淡下去,再也看不出原来鲜亮的模样。
多少年少夫妻,开头惊天动地,最后虎头蛇尾,仓惶结束,甚至惨烈收场。
刘文鑫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关键是他就算按照自己心意去做了,却仍旧感觉不到满足感和幸福感。
有的人,在愁苦的童年里,就已经失去了感知幸福的能力。
此后的几十年,未来走的每一步,每一次不服气的挣扎,都只是在残酷的践行这个铁的事实。
红霞原本还不想离婚,被大姐这么一推,也就离成了。
坐在回去的车上,余红梅拉着红霞的手,吸吸鼻子。
“你自个儿不知道,大姐心里门清,其实你并没有多稀罕刘文鑫,不过是一直不愿意改变现状,走哪儿蹲哪儿,就是结婚,也不过是刘文鑫先入为主了。”
余红霞没吭声,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这样。
在大姐一路上不停洗脑之下,她似乎觉得刘文鑫也不是多重要,她只是害怕离了婚,一颗心飘忽不定无处安放,现在想想,结了婚也没多安定。
现在想想,能回家,三源胡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反而踏实了。
余红梅带着她回到老宅。
“你就安心在这住着,住到什么时候都行,我隔三差五来看看你,无聊了就去找我,或者去首都,出去旅游,哪里都能行,咱家姐儿几个哪儿都不差,没道理哭哭唧唧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