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哥儿虽说不太情愿自己先走,留下瑞希替他受过,可他不是糊涂人,知道自己不走的话,非但帮不上瑞希的忙,可能还会连累她分出精力照顾自己。所以,霖哥儿咬咬牙,忍下心痛和羞辱,头也不回地朝家里走去。
望着霖哥儿走远,瑞希脸上的笑容随之收敛,对一脸得意的郝无诵说道:“现在,算算咱俩的帐吧。”
郝无诵细小的眼睛上下乱转,盯着瑞希奸笑道:“既然你愿意替杨沛霖顶罪,今天我也不难为你,就按刚刚你自己说的那三条,由你任选其一,怎么样,小爷够意思吧。”
“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不过,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首先你要拿出证据,来证明霖哥儿有罪,这样我替他顶罪才不冤枉。”
“证据?学堂里的先生,和十多个学生亲眼所见,小爷丢失的青玉镇尺,最后在你家杨沛霖的书袋里找到,你说,这些事实还不够吗?”
瑞希双臂交抱在胸前,平淡地道:“郝少爷,这学堂里,恐怕除了教书先生,就数你年龄最长,难道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栽赃陷害这个词都没听说过?”
郝无诵涨红了脸,明白瑞希这是在嘲笑他学业不精。但凡在村里读了几年书的孩子,都会参加县里的考试,以获取童生资格。只有考取了童生资格,才可以进入县学,也才可以参加更高一级的秀才考试。
很显然,郝无诵现在还窝在村里的学堂,混迹在一群比他矮半头的孩子中间,实在不算一件脸上有光彩的事情。而最为可恨的是,年仅十三岁的霖哥儿,已经考取了童生资格,只待明年开春,就可以去县里读书。
瑞希当着众学子的面,提及郝无诵的短处,无疑是在给他难堪,无形中也激起了郝无诵的火气,他异常气恼地冲瑞希嚷道:“小爷就算读书不如你家杨沛霖,但小爷品德上没有瑕疵,总比偷东西的三只手要好。”
说到这里,郝无诵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油光黑胖的脸上露出阴沉的冷笑:“我说杨家丫头,小爷我差点上了你的当,你替杨沛霖顶罪这事,不成!”
“怎么,你想反悔?”
郝无诵仰起头,抖着腿,牛哄哄地说道:“杨沛霖犯了偷窃之罪,刚刚先生已经表态,不会再让他来村里的学堂读书。至于他的那个童生资格,也会因为这件事,而被取消,这辈子,他再想考取功名,哼,做梦吧!”
瑞希心道:这猪也能长脑子,真乃天下奇闻,我今天非把你的猪脑壳踢碎不可,让你自作聪明,害人不成反害己。
“郝少爷,杀人不过头点地,不就是一把破镇尺吗,你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东西也物归原主。说起来你又没什么大的损失,何至于将人往绝路上逼呢?”
一见瑞希示弱,郝无诵立马来了精神头,“那可不行,镇尺价值多少,暂且不论,关键是,这事涉及到人品道德问题,所以,绝对不能姑息。要是让一个有偷窃行为的学子,考取了功名,做了官,那天下还有公理正义可言吗?”
瑞希看着郝无诵摇头晃脑、义正辞严,满嘴仁义道德的拽样子,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一旁围观的学子们,也都悄悄低了头,但慑于平日郝无诵的威压,没人敢当面发出嘲笑之声,一个个憋得脸色鼓胀,委实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