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用胳膊肘,奋力撞开瑞希的房门,因为用力过猛,身体径直向前冲去,险些跌倒。而那扇原本就不太结实的木门,也变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筋骨尽散,轰然倒地。
秦氏飞快扫视一眼不大的房间,却没有发现瑞希的身影。她转身用宽大粗糙的手掌,轻抚着霖哥儿的头,红着眼圈跺脚道:“死丫头这是害怕了?一大早就躲出去,哼,我倒要看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娘,我在这呢。”
随着一声轻快的回答,瑞希自那扇敞开的破门后面站起身,手里托着一个带缺口的瓦罐。瓦罐里盛满浑浊的雨水,应该是茅屋棚顶漏下的。
“娘你找我?”瑞希仍旧穿着昨夜的那套粗布衣裙,刚刚及肩的头发毫无光泽,散乱地披散在脑后。腰身却是站得笔直,脸上挂着盈盈笑意。
林氏一见瑞希,就跟没事人一般站在自己面前,心中的怒火更烈了几分。她松开揽着霖哥儿的手,像一头发疯的野兽般,直奔瑞希扑了过去。
瑞希站着没动,只在秦氏的巴掌扇过来的瞬间,将头一偏,本能地举起手中的瓦罐加以阻挡。不偏不倚,秦氏挟带着风声的一巴掌,正拍在瓦罐的缺口上。瓦罐应声落地,水花四溅,而秦氏的右掌心,也划开一道近两寸长的伤口,鲜红的血液很快染红了手掌。
秦氏低头望一眼自己的手掌,殷红的鲜血,钻心的疼痛,让她更加的暴怒。就见她瘦削的面颊开始扭曲,一双细长的眼睛瞪得愈发的细长,后槽牙咬得咯嘣作响。顺手操起一根倚墙而立的木棍,用那只完好的左手,呜嗷一声,冲着瑞希兜头便砸,完全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拼命模样。
瑞希双手抱住头,扭转身体,后背先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棍子。这时一旁的霖哥儿,见秦氏下了死手追打瑞希,到底是心虚,或者还有一份心疼在里面。所以他扯开嗓子大叫道:“娘,快住手,你这样会打死瑞希,我可不想以后没媳妇呀。”
秦氏虽说是在暴怒之中,但儿子的喊叫却是听得真切,她微一愣神,随后继续抡起棍子,狠命地砸向瑞希。嘴里一叠声地骂道:“老娘今天就是要打死她,打死这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看她还敢不敢再猖狂……”
瑞希原本护着头,在房间的地上左躲右闪。房间的空间狭小,秦氏又追的紧,难免顾头不顾腚,时不时中招,但瑞希倔强地并未吭声。
可是刚刚听到秦氏口不择言,说出来历不明、野种这几个字眼时,瑞希猛地收住脚步,转回了身形。与此同时,秦氏手中的棍子也到了眼前,瑞希直愣愣地站着,就听嘭地一声闷响,这一棍子正砸在瑞希的额头。转眼一个青紫色的大包便鼓了起来,好像凭空多出一只眼睛,看上去有些滑稽。
秦氏一招得手,哪里还肯住手。当她再次挥起木棍,朝瑞希面门打去的时候,瑞希忽然伸手擎住了木棍,颇为不耐地说道:“娘,你到底打够了没有?”
不等秦氏开口,瑞希手下稍一用力,那根木棍就从秦氏手中脱落。秦氏心有不甘,想要伸手去夺,不想瑞希双手一较劲,粗壮如成人手臂的木棍,竟然咔咔断作了几节,被瑞希随手扔出了窗外。
秦氏和霖哥儿几乎同时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瑞希。若非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眼前这个身形羸弱,只有十一岁的小女孩,竟会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惠珍,你大清早不去烧饭,叽叽咕咕地在闹些什么?”
几人转过身,就见杨家的男主人杨世昌,如一座小山般站在门口。虽然他刚才说话的口气是冲着秦氏,而此时他的一双猎豹似的眼睛,却紧盯在瑞希的身上。